能让父亲说出这样评价的人,普天之下,屈指可数。
在亲兵仔细探查过营帐,確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,蒙驁与蒙武缓步走了进去。
帐內陈设极其简单,甚至可以说是简陋。
没有床榻,没有多余陈设,只有一张比寻常帅案大了数倍的巨大案桌,占据了营帐內大半空间。
一股淡淡的、混合著桐油与金属气息的味道,仍未散尽。
蒙驁的目光扫过这空荡荡的营帐,最终定格在巨大的案桌上。
他仿佛能透过其上残留的墨跡与刻痕,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,正伏案於桌后,日夜不休地处理著各种事物,偶尔閒歇,便研製机关造物解闷。
专注而高效。
时间,仿佛对他而言,永远都不够用。
不知为何,看著眼前这一幕,蒙驁的脑海中,竟恍惚间浮现出了另一个『年轻的身影。
一个,毫不相干的人物。
“我为何……会忽然想起君上了?”
蒙驁在心中自语,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恍惚,在他的眼神中一闪而逝。
武安君,白起。
同样的年轻有为,同样的在二十余岁的年纪,便拥有大军团指挥的能力。
同样的,在閒暇时期,喜欢製作一些东西来解闷。
秦时墨鈺是研製机关造物。
而当年的武安君,却是喜欢绘製舆图,以及……铸剑。
很少有人知道。
以“人屠”之名震慑天下的武安君,年少时,曾是一名学徒剑匠。
且铸剑之术,早已登峰造极。
他自己那柄饮血无数的神兵【游熙】,便是他亲手打造。
蒙驁下意识地,握住了腰间的佩剑。
冰冷的触感,將他的思绪拉回了数十年前。
在很长、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都是以武安君的副將与先锋身份出征。
嗯,多是先锋,跟蒙武一样。
论指挥,他是不如王齕那老东西的。
若非武安君之死,让王齕闹情绪了,如今的秦国上將军,或许应该是王齕的。
也正是那段漫长的经歷,在武安君白起的言传身教下,才有了今日的上將蒙驁。
而也正是这段经歷,蒙驁有幸得白起为其铸剑一柄。
那份荣耀,被蒙驁视若生命,那柄剑,至今仍佩戴在他的腰间,从未离身。
能有此等待遇的,在整个大秦,不超过五指之数。
除了蒙驁,便只有魏冉、王齕等寥寥数人。
思绪飘远,蒙驁想起了更多往事。
世人皆知,大秦的军魂兵团冠绝天下,其数量与质量,比其余六国加起来还要多。
但很少有人知道,这份足以碾压时代的恐怖军势,很大程度上,是拜白起一人所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