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为安并不关心那些人,左看一眼姒墨、右看一眼姒墨,抚掌感慨:“姒墨姑娘长得可真好看。”
林又安远远听见,朝他们这边稍稍提高了声音:“这人是个傻的,姒墨姑娘别和他计较。”
姒墨又看看梁为安,梁为安也不着恼,嘿嘿傻笑两声。
众人各自落座后,提起修建长城这一桩正事。
沈道固说道:“从长安来时几位学士已经大致画了城墙和关口的位置,但还要实地勘测过才好建设。”
他略微压低声音,斟酌道:“圣人的想法是尽量不要离城池太近。”
林又安想了一想,感叹一声:“圣人眼界之宽。”
转头严肃吩咐下去:“刘参军、李参军,从明日起,你们带人跟随我和沈大人去城外勘验地形。”
又问,”沈大人,不知长城建造之法是哪一位大人擅长,我也好教卢校尉先带人学起来。”
沈道固回答:“我已事先画了十几份图纸,今日就可以分发下去,过几天再实地探讨一番。”
林又安笑道:“沈大人博学,怪不得只沈大人一个人带队来我怀荒镇就够了。”
林又安将堂中各人的差事都安排下去,把从长安带来的犯人和怀荒镇本地的徭役等收拢编队,调运粮草,更换驻防,最后只剩梁为安一个闲人还在堂上,林又安这才对沈道固低声说道:“方才听沈大人话里的意思,圣人莫不是意在骑兵营……难道江南就是近几年的事了?”
沈道固笑而不语。
日头有些偏了,在正堂中间照亮了一扇斜斜的门的形状。
林又安正色道:“多谢沈大人。”
正事说完,林又安神色放松下来,看了一眼仍在姒墨身后笔挺站着的俊俏小将:“按往年推断,柔然早说也要两个月才会南下。梁为安,你左右最近也没事做,好好带姒墨姑娘和念窈转一转怀荒镇。”
梁为安大大笑开,“就属将军给我分的活儿最好,保证不给将军丢脸。”
林又安没特意说让梁为安带着沈道固一起玩儿,他也就真没管那位年轻的大人,当场就领着姒墨和念窈出了府衙,往自己最爱去的那家小摊走了。
那是个在城墙边上的小吃摊子,侧面挂了条橙黄色的毯子当作招牌,毯子上的花纹不像长安时常见的那么精细,方方格格的,还有些破旧了,但往来行路的人一眼就能看到。
老板是个明艳的异族女子,系着条靛蓝色的围裙,没有客人的时候歪歪靠在木头的推车上。
梁为安一身精神头儿像是用不完似的,炮仗一样给身边这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解说:“这是卖‘萨琳阿日黑’的,咱们汉人叫奶酒,喝起来是酸甜的。守城的弟兄们不当值的时候都会来喝上这么一碗,不过最多也就一碗,这奶酒虽然不醉人,但要是喝多了也不好醒酒。”
走得近了,那位异族老板从小车上起身,急急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,然后步伐又慢了下来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热情地拉住姒墨的衣袖,用一口流利的汉话笑着说:“贵客来啦,我刚刚远远看着还以为是梁将军的……”她话没说完,掩面一笑,“走近了才看清,贵人虽然戴着面纱,但只看眉眼就知道是出尘的仙女,梁将军可配不上。”
老板二十出头的年纪,说话行事却是十分明艳大方,掩住了口唇,那眼神仍钩子一样往梁为安身上飘。
梁为安和她极为熟稔,也不在意她的打趣,给姒墨两人介绍:“这是袁纥娘子,特别会做生意,为人也热情极了,”他要了三碗奶酒,还不忘笑着央求道,“袁纥娘子,这可是长安来的贵人,多加一点糖吧。”
袁纥娘子大方应了一声,到小车前忙活去了。
姒墨好奇地跟着看了一会儿,见她麻利地在大锅里挂好接酒罐子,用一个小锅舀了冷水放在最上面,围好围笼,然后将大锅里的白色黏稠液体煮沸。
梁为安又忍不住说话了:“你们来的时候正好,月底有巴特耳大会,那可是怀荒镇最重大的盛会了,六座军镇里只有我们这儿有。”
姒墨果然被这话吸引走了注意力,问道:“什么是巴特耳大会?”
梁为安神色骄傲:“每年八月底,怀荒镇所有十六到二十六岁的青年全都会来到城外的围鹿台,比试骑马、射箭、摔跤,角逐出整个怀荒镇最勇猛的武士,由这名最勇猛的武士割下秋天的第一刀麦子,庆贺我们靠自己的劳动又赢得了一年的丰收!靠自己的奋战又赢得了一年和平!之后就要开始准备繁忙的秋收,防范柔然人的劫掠了。”这个少年眼睛黑亮,神采飞扬,“以前林将军下场的时候,每年骑射都是第一!林将军是庇护我们整个怀荒镇各个种族的不败战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