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产业,先生。我有两家管道工厂,三个火柴盒场,一家织布的——最近正打算出售。先生,小姐,还有诸位受难的。我无法对你们的遭遇感同身受,因为我没有受这样的苦。”
阿什利·梅·斯潘塞言辞恳切:“但我自责我愚蠢、傲慢的行为,对‘人性’的无知,克制不住的、不断膨胀的自我理想。”
文绉绉的话讲给在场体面的先生女士听。
后面的,则统统交给其余人。
“我会为各位找份能吃饱饭的工作,每个受了苦的…我想你们可以提任何要求,只要我能做到的——柯林斯先生,我希望能得到一份名单…审判庭一定有这样的本事。”
他希望罗兰能帮忙找份那些死去之人的名单。
“我只能尽量,勋爵阁下。”
罗兰敲打着膝盖,垂眸轻语:
“我听朋友讲过您的主张。倘若今日他知道,恨不得要长出翅膀飞到眼前,伸手求您握上几个小时…”
中年男人苦笑:“哎呀,柯林斯先生…”
他叹了口气。
“我们的国家本来不该这样的,对不对?”
他说。
“除妓,漫长工时,克扣,各式各样的高税,刻薄的主人,失去的权利…哦,当然,您真有品味。”
他接过罗兰递来的雪茄,熟练地打燃锡制火匣。
“我最近正打算提议缩短工人们的工作时间,从十五个到十个——事实上,十个并不算‘短’,但‘前进总好过站在原地’。”
斯潘塞鼓起腮,用舌尖搅了搅烟雾,数秒后吹出来。
“…我们的帝国蒸蒸日上。先生,市民们不该是这台机器的燃料,只服务少数人的安适。没有人,没有人再比他们适合坐上这架车,成为这架车的主人…”
他的一些言辞,罗兰听得懂。
有些却让罗兰雾蒙蒙的。
但斯潘塞不管。
就像一个呕吐的人控制不住胃袋里的午饭。
人的理想也一样。
“政府该为市民们提供更多的保障。受伤的,残疾的,还有孕妇,唯一的孩子死在战场上的——政府的钱不该都流进‘某些人’的口袋里…谁才是帝国真正重要的?”
仙德尔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。
当房间越来越安静,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时。
她回过头。
在墙边看见了一团团燃烧的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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