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席静:今天维修消防通道,你明天可以过来,不过你现在高三了吧,方便吗?】
【汤慈:方便。】
席静发来一个笑脸,【行,我忘了我们小慈是学霸来着,少上几节晚自习照样考年级第一。】
汤慈回了个表情,收起手机。
进小区时,四处都亮起了灯,潮热空气内充斥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。
汤慈上楼打开房门,客厅昏暗一片,汤建伟和秦玲还没回家。
她没急着做饭,先是回到卧室,泄气一般,放下书包躺在床上,怔怔看置放在墙角的妈妈的灵台。
早些年这个灵台是放在客厅的,后来秦玲嫁进来,不大的客厅多了一架陪嫁的钢琴,灵台就移到了汤慈的卧室。
如果这个家还有关心她病情的人,那一定是早已去世的妈妈。
或许是早有洞见,妈妈在去世之前将攒的最后一笔钱交给了她,这笔一直维持她生命的钱,已经日渐减少,如果未来真的要透析,这笔钱肯定是不够用的。
汤慈攥紧床单,隐秘又阴暗的种子在心里扎根,她在黑暗中祈祷着秦玲不要怀上孩子。
那样江建伟才会为了血脉亲情支付她的医药费。
咔哒。
卧室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。
女人兴奋的嗓音和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动静,齐声响起。
“老汤——你现在什么感觉?!”
汤慈呼吸开始急促,四肢灌了铅一样在床上越陷越深。
汤建伟爽朗地哈哈大笑,“高兴,我是真的高兴,努力两年没白费,你这肚子终于有动静了。”
汤慈额头沁出冷汗,浑身脱力蜷缩在黑暗的空间内。
由于汤慈没开灯,秦玲没意识到家里还有人,讲起话来肆无忌惮,“我现在怀的可是你们老汤家唯一的香火,怎么对我们娘俩,你看着办吧。”
汤建伟弓腰换鞋,含混道:“啥叫唯一的香火,小慈还在家住着呢,你正好生个弟弟给小慈做个伴。”
秦玲哼了一声,“你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,以后家里钱怎么分配你得拎得清。”
“小慈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钱。”汤建伟干笑,“没怎么管我要过钱。”
“那是个死数,迟早有花完的一天。”
“那你让我怎么办?”汤建伟急了,“小慈是我亲女儿,我总不能不管吧,再说了她成绩那么好,未来要有大出息的。”
“未来?”秦玲冷笑,“得那个病还有什么未来?你不会指望她以后出息了给你养老吧?小心短命鬼让你落得人财两空!”
面对妻子逐渐尖锐地质问,汤建伟闷着气没反驳。
吱呀——
次卧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。
客厅空气瞬间凝滞。
汤慈站在门内,脸色苍白如纸,目光空洞地朝他笑了一下,“爸,你们回来了。”
汤建伟后背僵住,双手搓了把脸,低声问:“你在家怎么不开灯?”
秦玲清了清嗓子,嘴里咕哝着去了厨房准备晚饭。
汤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“刚刚睡着了,被你们说话声吵醒了。”
汤建伟躲闪着汤慈的目光,指了指厨房:“累了吧,晚上想吃什么,让你秦姨给你做。”
汤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,背上包走到玄关,“你们吃吧,我有事出去一趟。”
“又去台球厅啊。”汤建伟知道她晚上经常去台球厅兼职,干巴巴嘱咐了一句,“早点回来,注意安全啊。”
关上门,汤慈强撑的精神才萎靡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