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然没扣也没拖?
顾乐边惊讶边把钥匙插进锁孔。
钱带来的踏实和甜头什么都比不了,比她一个劲儿往嘴里塞糖有用。
“咔哒”一声,门被推开一条缝,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奶粉还有尿骚味儿。
直冲天灵盖。
不妙。梁方李洪英还有他们的崽回来了。顾乐一顿。
客厅里,行李箱大敞着摊在地上,李洪英正把一件件皱巴衣服往沙发上甩,花花绿绿,一股子好久没洗的浊气。茶几上散乱堆着几个印了“延年益寿”“纳米科技”字样的保健品盒,刺眼又俗气。
梁方坐在小板凳上,满头大汗,笨拙地试图给怀里扭来扭去的儿子套围嘴。李洪英见儿子要哭,不耐烦地骂了两句,梁方绿着脸不敢回嘴。
顾乐关上门。
“回来了?”李洪英头也不抬,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。
“嗯。”顾乐淡淡应了声。
李洪英转身,一脸刻薄相回趟娘家后不知为何更明显了,头发不晓得几天没洗,油腻地贴在头皮。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对顾乐上下扫了一遍,随后在她还没熄掉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一瞬。
“打工去了?下午上班么。”她停下手里的活儿,往前挪了半步,正好挡住顾乐回屋的路。
闻言,整间屋子好像陷入一种巧妙的尴尬。
顾乐知道她没憋好屁,直接回道:“上,拿个充电器就走。”
梁方也抬起头,额上还挂着汗珠,目光在老婆和外甥女之间小心逡巡了一下,许久才嗫嚅着开口:“下午还上啊?累不累啊乐乐……这么热的天,可别中暑了。”
刚说完,他怀里的崽子突然打了个奶嗝,一股酸腐的奶液混合刚喂下去的米糊被“哇”地一下吐出来,流了小孩儿一脖子。梁方顿时手忙脚乱。
“谁让你喂那么多了!蠢得跟猪一样!”
李洪英骤然爆发,脸上刚伪装的和气瞬间褪去,被压不住的急躁和愤怒取代,“一天到晚全是逼事,安生不了一会儿!”
她胡乱抽了张纸给小孩儿擦,结果越擦越脏,小孩儿也被她手劲儿喇得哇哇哭。烦躁之下,李红英也不装了,吃枪药一样猛地抬头,眼神变得尖锐逼人,声音也抬高八度:
“行了,我懒得废话。顾乐!把你打工挣那钱先拿出来,家里有急用。”
她语气理所当然,像在吩咐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顾乐手机刚揣回兜里,工资还没焐热,闻言瞬间冻成了冰坨。
“没发。”
她冷冷道。
“放屁!你老板不是刚给你转的?当我瞎?”李洪英语气尖利,“发了多少?还有你之前藏的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是我下学期的书本费还有颜料钱。”顾乐攥紧了手机,指节泛白。
“颜料钱?”李洪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还画什么画?!能当饭吃啊?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,你早喝西北风去了!赶紧转给我,别磨蹭。”说罢,她就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收款码。
梁方被老婆的声音震得一缩,一直闷头捣鼓围嘴的他终于抬起头,试图打圆场,声音发虚:“乐乐啊……家里现在确实困难……”
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“你看……要不……学画先放放?高三了,还是学业要紧……”这话说到后面,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,眼神躲闪。
合着两人早商量好在这儿等她呢。顾乐气得想笑。
放放?她是特长生,没几个月就要参加艺考,学了那么多年的画现在要她放放?你非要创业非要生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放放。
要不是画室为了捧状元,根本没收她学费,可真如了这俩傻x的意了。
平常缺她吃喝,不给她当人看也就罢了,现在还想她放弃画画……被踩到雷点,顾乐怒意顿时直冲头顶。
真受够了这俩逼人。
她刚成年没多久,还想着高考完再跟他们算账,现在完全不想再忍。她瞬间爆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