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摩托式的电动车不怕颠,只要稍微扶住座旁的横梁就能坐得很稳当,但顾乐偏不。在又一次经过不平的路面时,她向前滑得更狠了。
她整个身子都贴在男人背上,手紧紧扣着他的腰。顾乐真切感受到衬衣下男人紧实的肌肉,这是天天干活自然磨砺来的,因此格外有力。
男人身子一僵,背绷得笔直,刻意向前挪了挪,挤得余星童发出不满:“爸爸,再往前我就要被你压扁了。”
男人张不了口,局促不安,偏偏顾乐非要使坏,她“哎呦”装屁股疼,把脸贴在男人背上,口中的热气透进他的衣裳:
“我们要去吃什么?”
男人挣扎几下无果,认命地放弃,任由顾乐欺负。
哑巴真好玩,怎么样都不会出声,像个破旧的沙包。顾乐心里升起一股难抑的愉悦。
余星童很自然地接话:“去吃好吃的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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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动车载着“大中小”组合在一条满是油烟味的巷子口停下。
顾乐跟着他们往里进,来到一个没有招牌,仅用块儿木板草率斜在一边写着“瓦罐土豆粉”的小店。
刚好是饭店,店内有点挤,他们只好坐店外的小桌,旁边巨大的铁质电风扇勉强能驱散炎热。
以他的经济水平这已经算请客了。
虽然和中午谢远程请得那顿相差甚远,但顾乐坐这儿反而感觉更自在些。
虽然叫土豆粉,但这家不止卖土豆粉。他们点了酥肉瓦罐、排骨瓦罐还有几个素菜,加两份面,男人贴心地给余星童和顾乐夹肉,自己沉默着大口吃面。
余星童前脚还在控诉对面的女孩儿是坏人,现在自己却成了她的学生,小孩脸皮薄,和他爹一样不好意思地埋头苦吃。
一阵沉默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人吃的是断头饭。
顾乐忍不住开口:“居然挺好吃。”
男人抬头看她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,比划道:你爱吃就好。
余星童在嘴里鼓鼓囊囊不忘翻译,顾乐索性毫不避讳地问了许多事。
不方便让余星童听的,男人就用微信打字再拿给她看,两人也顺势加上微信。
男人的头像是张早就被用烂了的星空图,low到爆炸了,让人隔着屏幕丝毫没有聊下去的欲望,昵称非常简单,他的姓氏,一个“余”字。
顾乐不动声色给他改了备注:余根生。
大名也如此土,如此难听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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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别父子二人,顾乐自己坐公交回学校上晚自习。
谢远程早就给她在桌斗里准备了一大堆吃的,顾乐趁下课捏了捏他的脸,谢远程就势亲了亲她的手。
身边同学早就对这两人的恩爱习以为常,连起哄都懒得起,全当无事发生,只有谢远程的几个狗腿对顾乐嫂子长嫂子短地说了几句。
顾乐表面装羞涩,内心却感到无比厌烦。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。
晚自习周测了套数学,她很快就做完题,对着演草纸出神。
男人说他叫余根生,26岁。十几岁来的沙城,高中读一年就辍学了,后来有了余星童就独自带着他生活。
男人很乖,也可能是为表达感激,几乎顾乐问什么他答什么,包括他腿跛是因为小时候被同村流氓打,烧伤是因为摔在了灶台上。
顾乐不在乎他的外表,只有一点她实在好奇,关于……他什么时候又是跟谁有了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