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菊得了示意,虽不安,到底听了吩咐。
转头,温嘉月推门,轻步踏入,阁内云香缭绕,盈着仲春的暖意。四面长窗紧闭,只得几盏落地的纱罩灯,勉强照得见。
而那帘栊低垂,珠帘掩映处,有人懒倚在榻上,半身儿陷进阴影里,瞧不出来是醒着还是闭目歇着。
她不敢打扰,四处张望了一眼,很快便看见谢恒的那把琴就在里间的香炉旁边。
她想着该怎么进去拿,便犹豫了半刻,见里面的人仍无反应,缓步上前。还没靠近几步,珠帘那厢先有话声传出来。
“此琴名为浪潮,值三千两。”
那声音沉冷而缓,问得莫名,“你拿什么来赎?”
温嘉月止了步,先行了一礼,再对他这话作了解释:“回王爷,林掌事说只需三百两便可赎走,并非三千两。”
李承钰笑了声,嘲讽之意毫不掩饰。
温嘉月不明所以:“此琴确实有些久远,但买来时也不过才三十两,远没有王爷说的那般有价值。”
谢恒的家境她很清楚,这琴是他攒了好几年的积蓄才买来的。
若值三千两,他怎么可能买得到这张琴。
软榻上的人仿若不闻,继而又问:“怎么?没钱?”
湘阁昏暗,又有珠帘隔断,她看不清帘内人的面色神情,但那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喙,听来明显不是玩笑。
温嘉月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,也不明白这琴于他有什么作用,猛地将价格抬到如此高。
“我与林掌事商谈好的价格便是三百两。”
“他眼瞎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他故意刁难她无疑。
她哪有三千两那么多钱。
温嘉月不明白祁王为什么又突然针对自己,还是坚持道:“这琴原是我与林掌事先定好的,还请王爷不要为难。”
那厢静默片刻,倒真没有再说什么。
只是那么轻飘飘一句:“那便来取。”
温嘉月心里对他这话存疑,可还是迈步往前。
祁王人如何,不说深了,只凭今日在茶楼不与那些人行那荒唐之事,便也算得是个体面人。
既如此,她也不怕唐突凑近。若又作那扭捏惧怕之态,只怕惹得笑话不说,还污了祁王的声誉。
真如此,她恐怕拿不到琴,只会得罪狠人。
温嘉月愈行近,便觉那香雾便愈发浓郁,榻上之人的面容也愈发清晰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