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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作之合(第3页)

王修是王太后的弟弟,也就是孟策纵和孟临衡的舅舅,对两个外甥偏袒谁都不好,自然不敢应声,只道:“此乃陛下家事,微臣不敢妄言。”

听得康帝冷哼一声:“王尚书倒是一碗水端的平。不知太尉和司空觉得如何?”

河东裴氏以明哲保身、行事谨慎处世,裴商更是表面寡言,实则圆滑,在大势未明之前,裴氏向来是不会轻易站队的。

此刻裴商却出人意表地相当果断:“臣以为,楚王殿下神武夙成,有超世之才。隆准日角,垂手过膝,此非人臣之相也。雍王殿下虽龙凤之姿,天人之表,恐不能过之。”

康帝沉默不语,垂旒之下教跪在殿下的三人看不出他的神色。

钟衢深深一拜,沉声答道:“废长立幼,实乃取乱之道,望皇上三思。”

自太尉直谏以来,不宜废长立幼的奏章一封接着一封地呈上康帝的案头。康帝最终在初宁元年十二月立了孟临衡为太子。

三个月后,钟衢因都督漕运之功由范阳侯晋为范阳公,增邑一千,并前共三千九百户。不久,裴商之子裴瑗赐爵列侯,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。

其实对于颍川钟氏和河东裴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,康帝想立谁为太子确实是他的家事。无非换个皇帝,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,所以他们对康帝改朝换代并无甚亡国丧君之悲,反正朝堂上还是那些人,百姓也没遭什么殃。

他们是林子里的老树,皇帝是飞过的苍鹰,翱翔栖息于其上却不会触及他们的根本。

但如果有人不满足于栖息停留,而想要真正凌驾于他们的头上,甚至将他们连根拔起再换一批新苗,那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
雍王就是那个不一样的鹰。

不同于孟临衡一直在洛京辅理政事,孟策纵自十六岁起就随成帝孟治征战杀伐,出镇地方,屡立战功。在成帝征讨渝国时,孟策纵率军在渝国腹地直面渝军主力,攻守易形数十番,城下骸骨堆叠如山,在粮食不继的情况下艰难僵持了一年,拖住了渝国主力,让故征西将军秦徵得以从后方偷渡奇袭,直插渝国心脏,提前结束了战事。

这些用血肉拼杀出来的荣耀所带来的人望,是安坐于洛京的孟临衡永远难以望其项背的。

孟策纵在军中建立了极高的威望,也让他和那些寒门出身的将领关系十分密切,他在关中所操练的玄甲兵的将领几乎尽数出身寒门。这让玄甲兵铁板一块,几乎成了他孟策纵的私兵。

而孟临衡和世家们恰恰又拿他无可奈何,因为大周需要玄甲兵,需要孟策纵,需要真正那些会打仗的“兵家子”。

江南的恒国未灭,北方的戎狄又时时骚扰边境,靠满口“以无为本,举本统末”的世家子弟们去无为而治是不可能的。

世家大族们已经安于自己的地位荣华太久了,久到他们的子弟已经忘了如何挽弓提剑。除了像裴商之子裴瑗等数子尚能出镇地方,有所建树,其余多靠祖上荫庇,征辟为郎,不理政事,终日清谈,美其名为“无为”。

因此,世家需要那些会打仗的寒门将领,但同时他们又仍牢牢把持着朝廷的权力,不想让这些卑贱的兵家子轻易染指。

可权力这种东西,就像鲜血一样,迟早会引来饿狼,而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鲜血最为敏锐。

世家和寒门的关系比前朝时更加紧张,此时最忌惮地就是有人妄图去拨弄那根紧绷的弦。

对世家而言,初生的大周需要像孟临衡这样的守成之主来继续维持两者的平衡,而不是孟策纵这样野心勃勃的枭鹰。

而王太后做的则是将孟策纵和钟氏绑在了一条船上,为防船翻人亡,寒门和世家都不得不有所顾忌。孟临衡对于这承载万钧的船也会慎之又慎。

思及于此,钟含章忍不住轻叹:王淑君不愧和母亲一样是若水先生的学生,身处深宫之中,对于朝廷局势却洞若观火。她这一赐婚,四两拨千斤,倒是让谁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
钟含章在永安宫殿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,一步步缓慢地来回踱着,鞋尖上银线绣着的蝴蝶随着脚步一起一落。她不无几分讽刺地自忖:只是王太后未免想得太绝对了,一桩婚事就能化干戈为玉帛?同床尚且异梦,同舟又何能共济呢?

钟含章踱至殿前左侧的梁柱边,这里只点了两盏铜雀灯,光线较大殿内昏暗了许多。一双玄青色的皂靴停在了她的面前,靴头抵住了她的脚尖,像银色的蝴蝶落在了夜里沉静的湖面。

钟含章抬头,对上了一双沉静如水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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