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舟并不出手,抱着猫气定神闲地像散步。哑奴气急败坏,没打两下身上的伤又崩开口子,一丝殷红的血线迅速染红了她的肩膀。渡舟眸光一暗,毫不怜惜地丢开猫,抬起右手放在她肩膀上,轻描淡写地说道:“县令没死,他在地牢。”
哑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。
渡舟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,按照之前的法子灌入法力为她疗伤,也不解释刚才为什么要骗她。
“等你养好伤,我带你去看他。在此之前,莫要乱跑。”
原是这样,县令大人没死。
哑奴松了口气,乖乖道歉,将右手放在心口画了个圈儿,意为对不起。
渡舟那双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波澜,问道:“你这就相信了?”
哑奴有些不理解地皱眉,比划道:“不是你说的吗?难道是你骗我吗?”
渡舟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跟渡舟说话太费劲,哑奴不大喜欢。哑奴心中默默猜测渡舟身份,依她来看,渡舟说不定是个大官儿,比县令还大的那种。要么就是那种手底下养了很多黑衣人的神秘组织头头,反正不管哪个都很厉害。
她又想着渡舟这么厉害,也许可以救大人性命,便带了几分讨好的笑。
并不谄媚,而是小孩子讨要糖吃的那种小心翼翼,眼神满怀期待,嘴唇轻轻抿着,手指缓慢地移动变化:“你能不能。。。。。。救救大人?”
渡舟淡淡道:“我不想,麻烦。”
他的语气稀松平常,就像一条人命于他而言实在无关紧要。
哑奴想了想,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。她勉强认同,于是轻轻叹了口气,又把两只手放在头上当耳朵比划,难为渡舟能懂她的意思:“你说狐妖?她真死了,不过尸体没扔,你也要看吗?”
那还是不看了……
哑奴还有点儿不明白,魇鬼为什么非要去抢狐妖呢?她问了渡舟这个问题,对方反问道:“你觉得是何缘由?”
折腾了半夜,哑奴又累又困,努力想了想:“狐妖。。。。。。对魇鬼来说很重要。”
渡舟竟然会夸人:“嗯,很聪明。”
哑奴瞬间不困了。
她突然看到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枝莲花,弯腰捡起来,眉眼弯弯地笑了笑:“这是刚才院中一个傀儡送给我的,好看吗?”
渡舟盯着莲花看了片刻,不知为何竟松了口:“你可以用它换一件事,只要你能想得到的,都可以。人间富贵,无限权力,法力修行。。。。。。再或者,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。”
哑奴眼睛一亮,两只手一起比划:“我要救大人,可以吗?”
渡舟一时没说话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哑奴心中忐忑,心想这个难道不比其他的简单吗?
她正惴惴不安,渡舟却从她手里将莲花抽走:“好。”
回去的路上,哑奴才发现自己刚才走了许多绕路。渡舟对这里熟悉得简直闭着眼睛都能找对路,不过哑奴跟着他走了一圈也没分清东南西北,倒是路过了一方莲花池,月下犹为清幽雅致。
渡舟这院子里莲花这样多,如果人人都来折一枝,他岂非要忙死了?
哑奴胡思乱想,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问道:“你的剑术,谁教你的?”
说到这里哑奴来了兴趣,摇摇头:“没人教,我自己想的。你也是吗?你的招式,很眼熟。”
渡舟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往事,目光透过她像是看向另一个人,继而道:“……一位天潢贵胄教我的,很多年前教的,一直不敢忘。”
渡舟说这话时温柔得与之前判若两人,而那浓重到化不开的孤独也一点点沿着月色渗出来。
哑奴点点头:“那他一定很厉害喽。”
“嗯,很厉害。”
“比你还厉害吗?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嗯。”
也许是因为渡舟答应了她的请求,哑奴后半夜头一次睡了个好觉,没有那场总是频繁出现在梦里的大火,也没有那些好像要将她啖肉饮血的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