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靡之后,一众魔族仍旧跪拜,魔君未曾发话便不敢起身,薛厄微垂了头,表情平静,双手微抬起下摆,膝行而来。而薛晦两股战战,几欲瘫倒,却又不敢不来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行无咎脚边。
薛厄低头平静道:“魔君。”
行无咎却不看他,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薛晦身上。
“薛晦。”行无咎笑得温煦,“见过我阿姐罢。”
薛晦本浑身伏地,闻言却立刻颤抖着抬头,恐惧之色溢于言表,张口欲言却无舌头,喉咙一道长长疤痕,腹部轻颤发出声音:“魔君……”
原是舌头和喉咙都被毁了,只能腹语。
姚婵对这种折辱人的戏码实在不感兴趣,转身欲走,行无咎却难得强硬地按住她的肩留下她,又俯身将薛厄轻轻扶起。
“好歹也是前任城主,你既投之以诚,孤自然也礼贤下士,何必如此拘谨呢。”他语带温温笑意,慢条斯理道,“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薛厄顺着他的力道起身,低头缓声道:“礼不可废。”
行无咎微微一笑,却是看向跪伏在地的魔众,淡声道:“都起来罢。”
薛晦如同他的提线木偶,战战兢兢站起。
姚婵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薛厄身上停了片刻,原来是前任城主,这人倒还算有气度,面对行无咎如此羞辱还能面无改色,与之相比,这薛晦简直跳梁小丑一般,一母同胞的亲兄弟,相差怎能如此之巨。
行无咎侧头看向姚婵,笑道:“阿姐既然不喜这里,不如我们出去转转?镜枫城是除都城外,最为繁盛的城池之一,红枫雪砌,风景独美。”
玉靡眉头微蹙,劝道:“魔君,您孤身前往,恐怕不妥。”
行无咎懒洋洋地挑眉,随手一指:“那就她吧。”
众人往他手指方向望去,见是遥遥站在两侧的一名城主府侍女,圆圆的一张脸,不算貌美,但未语先笑,看起来非常讨喜。见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,她茫然地张了张嘴,左顾右盼,有些搞不清状况。
行无咎笑道:“让她随侍,如果我等遭遇不幸,就派她回来找你搬救兵,如此可放心了吧?”
玉靡头痛扶额,简直无言以对:“魔君……”
行无咎却已对那侍女招招手,又对玉靡道:“不会是舍不得人吧?”
玉靡向来对他轻慢不拘的性格无奈不已,闻言只好道:“这是我的贴身侍女芳涟,做事还算妥帖,既如此,今日就让她随侍魔君左右。”
芳涟露出灿烂笑容,可爱异常地行了个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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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涟是土生土长的镜枫城人,对此地知之甚详,性格也大方活泼,可爱跳脱,不像寻常人等在行无咎面前战战兢兢,是个极好的向导。
因血月高悬未落,风景打了折扣,她便带二人到城中,体验风土人情。楼下正在排戏,姚婵坐在二楼一边看,一边毫不在意形象地嗑瓜子。
楼下的戏很无聊,乃是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,姚婵有个好闺蜜在狗血虐文科工作,平时听她吐槽已经烦透了,对这种戏码向来毫无兴趣,就捡着自己好奇的问行无咎道:“我看那城主资质平平,她是什么来历,竟能坐稳一城之主的位置?”
芳涟见她问得如此直白,愁眉苦脸地起身,得到行无咎示意后,赶紧跑了。有的八卦可听,有的可不兴听。
行无咎笑道:“薛晦性好渔色,玉靡本是他豢养的舞姬,后来薛厄投降,将镜枫城双手奉上时,我将这些舞姬遣散,但玉靡执意留下,我就给了她一些差事做。她虽修为方面资质平庸,哪怕有天才地宝加持也难有精进,于政事上却很有天赋,做事井井有条,思虑周全,更兼有爱民恤物的拳拳之心,后来我便让她做了城主。”
姚婵点点头,道:“原来如此。那么薛厄呢?”
行无咎笑得意味深长:“自然是副城主了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至于武力方面……其实一城之主也不必修为多么高深,曾经魔域混乱,以武倡优只是无奈之举,否则不日便被人吞食,如今有大军驻扎镇压,一般人等翻不起什么浪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