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遥却听得眉头紧皱,他忍不住打断秦娆的话:“夫人不是这样的人,”他看了眼秦娆,接着说,“夫人可不是你。”
这一眼把秦娆的怒火点燃了,从进来就忍不住醋海翻涌的心情再次破土而出。她忍不住出口道:“是是是,那位夫人是多高洁,多神圣超然的人物,我怎么能比呢。”
她盯着少年,嘲讽地说道:“只是云遥,不知道你心里这样好的夫人,每晚在你身上泻火的时候,是不是还是这样神圣超然呢?”
云遥大惊失色,他第一反应却不是恼怒,而是飞快地看了看四周,惊慌地喝止道:“秦娆,你疯了!”
秦娆冲动的话出口,心里也有些后悔和后怕,还好四周依然静悄悄的,没人跑出来治她的大不敬之罪。
云遥有些愤怒地看了眼秦娆,难免怨怼她的口不择言。
看着秦娆难得的有几分心虚的样子,云遥却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秦娆程管家他们三人说笑的情景,他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少年此刻心中拢着一股火,烧得他难受又找不到出口。不知为何,这时他的脑海中又突然想起之前邢宇和他说过的话,邢宇当时义愤填膺地猜测说秦娆一定是和牢中的云遥父亲有所勾结,这两个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跟云遥关系很深的人,可能共同谋划了现在这一切……
尽管当时云遥完全不想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跟秦娆一起出卖他,但此时此刻,他却有种迫切的要证明什么一样的冲动。
于是,趁秦娆还在有些慌神中,云遥突然猝不及防地开门问道:“秦娆,你还有再去见过我父亲吗?你们又说了什么?”
秦娆一怔,又很快反应过来,她虚假的笑道:“云儿你在说什么呢,我怎么会有那闲工夫去探监,还是说,云儿你想托我替你去看看你爸爸?”
秦娆的反应很快,但她那最开始的一瞬间惊讶心虚的表情已经被云遥敏锐地捕捉到了。云遥绝望地闭了闭眼,他站不住般摇晃着跌坐在椅子上。少年此刻痛苦极了,他最亲的爸爸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,他都知道可却还是硬逼着自己……
“云儿……”秦娆被少年的反应吓了一跳,她赶忙上前扶住少年,手还没碰到他,就被少年一把推开了。
云遥红着眼眶,愤恨又痛苦地看着秦娆,“你走!我现在不想看到你!走啊!”
秦娆没有办法,她只能连声劝少年冷静,辩解自己真没有和云遥的父亲串通过。但云遥此刻已经不想再听她任何的花言巧语,他将她赶了出去。程管家看这情形也不敢来触霉头,只好让云遥一个人先冷静下。
此时阴沉沉的天空哗啦一声又下起了瓢泼大雨,冷风裹挟着湿冷的水汽穿堂而过。
云遥伏在桌上,他痛苦得快要窒息,想哭却没有眼泪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从小宠溺他长大的爸爸,他的亲生父亲,竟然可以这样对他……难道是坐牢的艰苦和恐惧彻底改变了他吗,让他罔顾血缘亲情,卖子求荣。
云遥在痛苦中试图给父亲的行为找到各种理由,但最终还是劝服不了自己。
他游魂一样走进了门外瓢泼的大雨里,他想让这冰冷的雨水浇灭他心头诛心的火焰,又好像他什么都不想思考,只想让大雨冲刷走他的一切,冲走他晦暗的被摆布欺骗的人生……
他没有方向地在雨中一直走着,不知道走了多久,直到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一把拉住了他,他才失去意识昏了过去。
……
医护室里,程管家战战兢兢地看着赶来的夫人,他从没看过夫人露出过这样难看的脸色,他心头狂跳,越发小心翼翼。
云遥自从那天淋雨后一直高烧不退,意识昏迷。夫人为他找来了各种专业的顶级医生护士,各种办法都试了,才总算是好转了一些。
夫人坐在云遥的病床边,轻轻地抚摸着少年苍白的面容。程管家在一旁,不敢发出一点声响。
这时,夫人淡淡的叫了一声程管家,“侍尧,刚刚省中院的林老医生来看,说云儿迟迟未醒,是心气郁结所致。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?”
程管家心下一抖,赶忙上前恭敬回道:“夫人,云遥之前是见了一个外面的他父母那边的故交。这属下斗胆猜测,可能是因为云遥他父亲的事……”
他想起跟秦娆的交易,此刻正是好时机,于是他将云遥父亲案子的事情详细地跟夫人汇报了一番,最后说:“属下愚昧,但属下看,云遥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,他一定是太过担忧他父亲在牢中的情形才会郁结于心……”
而此刻,病床上昏迷的云遥对发生的这一切都一无所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