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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(第1页)

阏逢带着秦景行走进暖阁内侧的房间,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却透着雅致——靠西墙放着一张打磨光滑的梨木桌案,桌面干净整洁,摆着一个脉枕与几卷医书;桌案两侧各放着一把雕花木椅,椅面铺着柔软的棉垫;角落里燃着一盆银丝炭,橘红色的火焰在炭盆中安静跳动,将室内烘得暖意十足,彻底驱散了屋外风雨带来的湿冷,连空气都变得干燥温暖。

阏逢走到靠墙的衣柜前,打开柜门,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中取出一套白色布衣与棉裤。布料是上好的细棉,摸起来柔软亲肤,他将衣物递到秦景行手中,语气温和地解释:“这是我们昆仑弟子日常穿的常服,料子虽算不上华贵,却胜在柔软透气,吸汗也快。你身上的衣服沾了海水与血污,早就湿透了,湿衣服穿久了容易让寒气入体,万一落下风湿之类的病根,日后可就麻烦了,先换上这个吧。”

秦景行双手接过衣服,指尖触到棉布细腻柔软的质感,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缓缓升起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袍——青色的衣料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,衣角能看到干涸的褐色血渍,布料因浸泡变得僵硬,紧紧贴在身上,又冷又沉,确实难受得紧。他不再推辞,对着阏逢微微颔首,转身走到房间角落的屏风后,动作利落地换下湿衣。当干净柔软的布衣裹住身体时,紧绷的肌肉似乎也跟着松弛了些许,可指尖刚触到衣襟,脑海中便闪过凤凰血符的反噬——那股强行撑起的生机不过是镜花水月,药效一退便是万劫不复,心头瞬间又像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,闷得喘不过气。

等秦景行从屏风后走出时,阏逢已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汤站在桌案边。姜汤的甜香混着姜的辛辣在空气中弥漫,暖意扑面而来。见他出来,阏逢便将碗递了过去,眼神带着关切:“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。你在海上奔波了这么久,又淋了大半日的雨,寒气肯定早就渗进骨头里了,先趁热喝了驱驱寒。”

秦景行接过碗,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掌心,再顺着手臂暖到心底,驱散了不少寒意。他低头喝了一口,辛辣的姜味混着红糖的清甜滑入喉咙,顺着食道一路向下,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起来,连之前因紧张而紧绷的神经,也渐渐放松。他小口小口地喝着,不多时便将一碗姜汤喝得干干净净。

阏逢接过空碗,随手放在桌案上,又拉过一把木椅在桌案旁坐下,才抬眼看向秦景行,语气依旧温和,却多了几分医者的认真:“现在感觉好些了吗?身上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?就算眼下没什么不适,可否也让我为你诊诊脉?也好仔细看看你的身体情况,知道该用什么药材调理,免得阿壬醒了还惦记着你的身子,放心不下。”

秦景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紧绷了许久的神经,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——或许是暖阁里跳动的炭火太过温暖,驱散了环境带来的寒意;或许是那碗红糖姜汤熨帖了身体,缓解了不适;又或许是阏逢身上那股医者特有的从容、温和,让人莫名觉得安心,愿意放下防备。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诊脉,默默点了点头,走到阏逢对面的木椅上坐下,将手腕轻轻搭在桌案上早已备好的脉枕上,指尖微微蜷缩,心里却比之前平静了许多。

阏逢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秦景行的腕脉上,指腹贴着微凉的皮肤,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,眉峰也微微蹙起。指尖下的脉象起初看似平稳有力,甚至带着一股远超常人的蓬勃生机,仿佛体内藏着源源不断的能量,可他凭借数十年行医积累的经验细细探查之下,却能清晰察觉到那虚假生机之下,潜藏着一股极不稳定的暴戾气息——那气息如暗涌般在脉息中游走,稍不留意便可能冲破束缚;更让他心惊的是,秦景行经脉深处还隐隐有被撕裂的细微痕迹,像是被强大力量强行撑开后留下的损伤。这分明是强行催动某种透支生命力的禁术,才会留下的后遗症,绝非寻常伤病所致。

他没有立刻开口询问,只是继续凝神诊脉,指尖缓缓渡入一缕温和的灵力,顺着秦景行的经脉慢慢游走,一点点探查着体内隐藏的隐患。那缕灵力如细流般穿梭在脉络间,仔细感知着每一处细微的损伤,试图找到缓解反噬的办法,也想弄清究竟是什么禁术,能造成这般既强效又致命的影响。暖阁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的“噼啪”声,气氛渐渐变得沉凝。

秦景行垂着眼,目光落在自己腕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上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,心里清楚作为医修的阏逢,定是看出了脉象中的异常,却也不想主动解释——他早已做好承受反噬的准备,与其让旁人担忧,倒不如顺其自然,等玄黓平安醒来便好。

半晌后,阏逢缓缓收回手,指尖离开秦景行的腕脉,他静坐片刻,沉吟良久,才语气凝重地开口:“你这脉象太过反常,表面的生机蓬勃全是假象,实则体内根基早已动荡不安,稍有不慎便会崩塌;经脉间还隐有暴戾之气游走,随时可能反噬自身,这症状……倒像是传说中凤凰血符的反噬之兆。”

秦景行闻言,心中一凛——他没想到阏逢仅凭诊脉,便能如此精准地识破血符的来历。他没有否认,也没有试图掩饰,只是微微颔首,默认了这个说法。

阏逢见他承认,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:“这凤凰血符倒是罕见的贵重符咒,能以自身精血为引,强行激发体内潜藏的潜能,还能快速愈合重伤。”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语气愈发凝重,“可它的反噬之力也重得吓人,一旦药效褪去,轻则经脉尽断、修为尽废;重则气血逆行、当场殒命,连半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。看你的气度,言行举止间带着章法,不像是那种为求一时之力便自毁前程的亡命之徒,更不像是官家会随意舍弃的棋子。之前阿壬裙摆上的血书里写着‘钦天监官船’——你是钦天监的人吧?”

秦景行抬眼看向阏逢,见他眼神中满是探究与关切,并无恶意,便也没有隐瞒,坦然答道:“在下秦景行,现任钦天监监正。”

“钦天监监正?!”阏逢听到这头衔,猛地从木椅上直起身子,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,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,连追问的语速都快了几分,“那你娘……可是当今的长公主李灵溪?”

秦景行愣了一下,指尖微微一顿,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从血符反噬转到了母亲身上。但他还是老实点头,语气带着几分疑惑:“正是家母。大师兄为何有此一问?您认识家母?”

阏逢没回答他的问题,但脸上的凝重瞬间散去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有成竹的郑重,连眼神都变得笃定起来。他伸手拍了拍秦景行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,带着安抚的意味:“你且放宽心,我定能想办法为你压制血符反噬,保你性命无虞。”

秦景行心中一动,敏锐地察觉到阏逢态度的转变——从最初的凝重探究,到听闻他身份后的急切,再到此刻的郑重承诺,这其中的转折,显然与他母亲长公主有关。他不禁开口问道:“大师兄似乎认识家母?方才听闻我的身份,您的态度便截然不同。”

阏逢闻言笑了起来,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,眼底带着几分促狭:“你这孩子倒是敏锐。不过啊,你不问我,说不定我聊着聊着就说漏嘴了;可你既然主动问了,我反倒不能说了。”见秦景行面露疑惑,他又补充道:“这里面的缘由牵扯颇广,还涉及一些旧事。你日后亲自去问长公主便是,由她亲口告诉你,才最合适。”

秦景行沉默片刻,脑海中闪过父母偶尔提及的往事——曾与昆仑前任家主有过旧交。想来阏逢的态度转变,定是因为这层旧识关系。他不再多问,微微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多谢大师兄费心。”

阏逢望着他,眼神变得复杂起来,既有关切,也有感慨:“以你的身份地位,本不必为这凤凰血符冒此奇险。要知道,这符咒用一次便可能废了一身修为,重则丢了性命,绝非明智之举。想来,你是为了救我那玄黓师妹,才主动动用了这符咒——哪怕明知后果严重,也毫不犹豫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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