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定主意后,玄黓抬手理了理身上钿钗礼衣的裙摆,又用指尖轻轻拂过鬓边的珠花,确保妆容精致、姿态温婉,完全符合“谢令玄”的人设,随后攥紧掌心冰凉的皇后令牌,朝着观星楼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果不其然,观星楼门口只守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。他穿着深蓝色的太监服,手里端着一个托盘,见玄黓走近,连忙放下托盘,躬身行礼。玄黓递过皇后令牌,老太监接过看了一眼,又瞧她一身精致贵女装扮,神态端庄得体,并未多问,只再次躬身行了一礼,侧身让开道路:“娘子慢走,楼上风大,当心着凉。”
玄黓微微点头谢过,转身踏上观星楼的木质楼梯。楼梯年久,踩上去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她一路快步登上顶楼,推开厚重的木门,带着凉意的晚风瞬间扑面而来,吹得她鬓边的珠花轻轻晃动,裙摆也扬起一角。“谁?”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,带着几分警惕与疑问,打破了顶楼的宁静。
月光下,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小道士正捧着星盘观星,侧脸轮廓分明,眉宇间带着几分专注——正是上次在海边被她打断过手腕的斐歌。
“我记着你好像叫……”玄黓挑了挑眉,指尖快速抹过脸颊,擦掉易容,露出原本明艳灵动的模样,缓缓走上前,语气带着几分玩味:“我记着你好像叫……斐歌?”
斐歌猛地抬头,看清来人后,眼睛瞬间瞪大,手一抖,铜制星盘“哐当”一声砸在石台上,星针碰撞发出清脆声响,险些滚落到楼外。
“玄、玄黓娘子!”他吓得连连后退一步,下意识地捂住还没完全痊愈的手腕,声音都在发颤,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别这么紧张,我又不吃人。”玄黓笑嘻嘻地走上前,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星盘,语气看似轻松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小道长,问你个事,秦景行人呢?他是不是在钦天监里?”
斐歌愣了一下,结结巴巴地回话:“秦、秦师叔告病好几天了,一直没回钦天监当值。”
“告病?”玄黓皱起眉,显然不信,她刚在宫宴上见过秦景行,虽看着虚弱,却也不至于到“告病”的地步,“我刚才在宫宴上还看见他了,虽气色不好,但也能起身敬酒,怎么会告病?”
“是真的!”斐歌连忙点头,生怕她不信,语速飞快地解释,额角都渗出了细汗,“秦师叔前几日在钦天监推演星象时,突然心疾复发,还吐了血,之后就一直在长公主府休养,连钦天监里的公文都是浮微师叔代为处理的。这次若不是秦将军和长公主都在边疆赶不回来,需他代为向皇后贺寿,他是绝不会硬撑着入宫的!”
“心疾复发?还吐血了?”玄黓盯着斐歌的眼睛,见他眼神慌乱却不似说谎,心里的担忧瞬间翻涌上来,连语气都沉了几分。
“你不是会卜卦吗?”她上前一步,伸手拍了拍斐歌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,语气却带着几分威胁,“给我算算他现在在哪?是不是又回长公主府了?”
斐歌脸都白了,连连摆手,头摇得像拨浪鼓,语气带着几分委屈:“我算不出来啊!我这点卜卦的本事,也就看个简单的星象吉凶,顶多算个晴雨,哪里能算出师叔的具体位置?要是有这本事,钦天监的主官就该是我了,哪还轮得到我在这里观星?”
“我不管。”玄黓伸手揪住他的衣领,将人轻轻提起来几分,眼神一冷,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,“我今天抓到的是你,你就得把人给我找出来。不然的话,你这只手腕刚好,另一只手可就悬了——上次的疼,你还想再尝一次?”
斐歌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声音带着哭腔,哆哆嗦嗦地说:“我、我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……不过宫宴结束后,师叔应该还是会回长公主府休养,毕竟府里有专门的医师照料,比在宫里方便多了!”他怕玄黓不信,又急忙补充,语速更快了:“这是真的!上次师叔心疾犯了,就是回府休养的,府里的汤药和照料都更周全,浮微师叔还天天去送公文呢!”
“长公主府?”玄黓松开手,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,语气恢复了几分轻松,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:“那正好,带路。你带我去长公主府,我要见他。”
斐歌愣了一下,张了张嘴,一脸茫然:“啊?现在就去?这都快半夜了……”
“啊什么啊?”玄黓挑眉,作势要抬手去碰他的手腕,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,“不愿意?看来你是忘了上次手腕断了有多疼了?”
“愿意!愿意!”斐歌连忙点头,捡起地上的星盘抱在怀里,生怕再被玄黓“教训”,“娘子这边请,我、我这就带您去!”说着,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,朝着楼梯走去,连头都不敢回,脚步快得像是在逃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