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吾乃雷神符牢!吾宁死,也无需尔等狗辈怜悯。”
萧骕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,转过身命阴兵善后。
……
镜中涟漪层叠散去,缓缓复原平息。
方才的景象也如同风吹沙砾般瞬间湮散不见。
谢云初揉了揉眼睛,孽镜台这又是唱的哪出?
不是只能照出本人生平往事吗?突然放个萧骕的出来,她真的很怕知道太多秘密小命不保啊!
谢云初正想着,一抬头便又看到镜面小幅波动起来——不是,怎么还没完没了了!
波纹不由分说荡漾开,这回,率先出现的是陆随安坐立难安的焦急模样。
“大人!您真的不能再滞留地府了!必须马上去投胎历劫!”
他看着萧骕那逐渐变得透明的半个身子,急得都快冒烟了。
偏生这正主却一派气定神闲不为所动,另一只尚且能用的手还在不断翻阅批注着奏章。
“符牢在地府势力甚大,一应事宜尚未处理妥当。”他沉声道。
陆随安无奈叹气,此次为降堕仙符牢,地府可谓是元气大伤,现如今正是满地残局,一团乱麻。
“但此番历劫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,只有成功方能修补您魂识之缺。再在地府待下去,您真的会魂飞魄散的!”
陆随安看着生死簿上不断跳跃闪烁的金字,继续劝说着。
萧骕终于从他那如小山堆一样的文书中抬起头来,分给陆随安一个眼神,“我知晓了,再过三日。”
“大人!最迟今日亥时,您必须得走!”
眼见生死簿金字逐渐转红,透出惨怖血光,陆随安心中一紧,斩钉截铁道,“若过了亥时,萧家夫人亦将难产而亡。”
萧骕握着笔的手顿了顿,他点头应了声,手上处理案牍的速度更快了七分。
“替我将十殿鬼王叫来。”
“是!”
看鬼帝大人终于听劝,陆随安长舒出一口气。
这地府之中不论如何都不能没了这位鬼帝大人。在命运颠簸的巨浪里,他的公正严明、刚正不阿,是无数深陷其中的亡灵幽魂们唯一能够依附抓取的浮槎春木。
……
原来萧骕托身于镇北大将军家中投胎历劫,是为了修复此前与符牢一战中受损的魂识。
谢云初出神想着。
从前常在话本子里看到,神仙们都爱历情劫。可萧骕貌似也没什么桃花情缘……历得又是个什么劫呢?
孽镜台仿佛洞察了她内心所想一样,镜湖摇荡一阵,又显现出了一幅全新的画面。
谢云初定睛一看,这不正是镇北大将军的营帐么?
朔风呜咽,卷着镇北军的赤色旌旗吹向天边。
半道残阳隐于苍茫暮色中,辽阔大地荒芜枯寂,将士们军容整肃,静候于大帐之外。
“长瞻……”
灯影里,萧屹平日壮硕的身形竟透出几分单薄无力。
“父亲。”萧骕低低唤道,卧榻之上的他面色苍白如纸,嘴唇更是血色全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