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既和永嘉郡君不熟,把惶惶若丧家之犬的模样收了起来。可在这青砖地上,再怎么正襟危坐,都透露出一股滑稽。
柳未嘴角忍不住扬起几分,替他解了围。
“郡君尚有心思打趣,可是问出什么来了?”
“术业有专攻,问话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吧,我就不多掺和了。”
永嘉郡君轻咳一声,语气严肃了些。
“方才诊脉,符公子脉象虽弱,状似危急,却符合他那久病的里子,是以我施了针,又给他服用了安神的丸药,便稳定下来了。”
若只是如此,永嘉郡君也不必急着过来找她了。柳未以手支颐,等着她的下文。
“不过,我的确发现些蹊跷。”
永嘉郡君话锋一转,见萧既钉在地上不动,柳未又没有遣他出去的意思,继续说道。
“怎么说这也是你名义上的新娘子嘛,保险起见,待他睡下后我又搭了一次脉,你们猜怎么着?”
“怎么着?难道名义上的新娘子病好了不成?”萧既被她一激,气急败坏地酸道。
“也可以这么说。从脉象上看,尺寸关三部有脉,不浮不沉,看上去竟与旁人无异了!”
永嘉郡主露出一副“没错,你说的真对”的表情,把萧既气了个倒仰。
“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?”柳未有些不解。
“若符公子是个健康的正常人,自然没什么不妥。可他久病体虚,突现实脉,那就是孤阳外脱之兆了!”
“郡君只说究竟有事无事,卖这些关子我们又听不懂。”萧既逮着机会在一旁呛声。
“别急嘛!符公子今日应当是服用了某种十分刚猛的药物,却没想到受了惊怒,又被所中的迷药对冲,没派上用场的精力和体力无处发泄,郁结在内。若是我来的再晚些,或是换了个医术不精的家伙过来,他就要死啦!”
“好端端的,她姐姐大喜的日子,服这样的药做什么呢?”
“看来这位新娘,远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无辜啊。他那套说辞,水分大得很。”柳未意味深长道。
萧既看了她一眼,眼中迷茫更甚。
永嘉郡君说的口干舌燥,视线锁定了桌上的茶水,绕过萧既时毫不客气地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:
“别在这儿蹲着了。你难道没听说过?最高明的猎人,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。你在这儿为爱痴,为恨狂的,指不定人家正偷着乐呢。”
萧既被她踢得一怔,下意识反驳:“你胡说!他明明……”
“他明明什么?柔弱不能自理?”
永嘉郡君打断他,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,心情一片大好,忍不住摇头晃脑。
“谁家被突然迷晕替嫁的,眼睛一闭一睁就开始演,打量着糊弄鬼呢!”
她转向柳未,语气笃定:
“这事儿绝对有猫腻,符家姐弟这出李代桃僵,我看不像临时起意。”
柳未没有立刻回应,指尖轻叩椅背。
永嘉郡君的话印证了她之前的怀疑。符池安果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只小白兔。那副病弱无助、任人摆布的模样,恐怕不过只是他的伪装。
“郡君旁观者明,所言极是。”
此事关系甚大,需得调动一切可以调度的因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