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即起身去了苏州卫所,凭着左威卫将军的身份,很快调来了今年的军务记录。
文书上的墨迹有些模糊,却仍能辨清字句。
宿州团练使率部,二月十四日途经苏州府,于西山一带休整,第二日拔营。
西山,正是柳未遇袭之地。时间、地点分毫不差,绝不可能是巧合。
“宿州军为何会突然经过苏州地界?”萧既状似随意发问。
掌管文书的小将面露难色:“这末将就不清楚了,许是有什么军务安排,团练使不曾告知我等。”
萧既也不难为他,出了军营,策马径直去了西山。
时过境迁,现场早已没了半分痕迹,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。他沿着山道慢慢走,仔细勘察每一处地形,试图还原当时的情景。柳未遇袭的位置,宿州军可能驻扎的地方,每一个猜想,都让他心中疑云更重。
“归怀,你对这位宿州团练使了解多少?”
一旁的亲兵面色凝重。
“将军,这位团练使身份特殊。她自幼在军营长大,这些年凭借实打实的军功,以女子之身一路破格荣升到团练使。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,她还有另一个身份,安定县主。”
安定县主,晋王的女儿。
“将军?”
归怀见他脸色低沉,声音里添了几分关切。
“你先退下。”萧既来回踱步。
若柳未失踪的两天,根本不是重伤濒死,而是与晋王的女儿待在一起……
会不会受伤是假,被宿州团练使所救才是真?毕竟他的伤势从头到尾除了他自己,就只有永嘉郡君经过手,永嘉郡君又是他的亲信至交,一定会帮他遮掩。
要是这样,柳未和晋王的女儿说了什么?他是被胁迫,还是早已被策反?这场遇袭,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?
他停下脚步,一拳砸在树上。他被耍了,被柳未那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脸耍得团团转。
若柳未真的投靠了晋王,萧既简直不敢再想下去。
咚——咚——
堂鼓骤响,打破了午后的宁静。
柳未正批阅公文,听得鼓声当即起身正色,迈入公堂。
“带击鼓人!”
一个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,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上堂。
“民妇崔氏,叩见知府老爷。”
崔氏声音发颤,将状纸高举,“民妇要告侄子赵二狼心狗肺,谋死我儿,掳走儿媳,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!”
衙役接过状纸呈上,柳未细阅。
案情并不复杂,崔氏家中颇有田产,年轻时招赘一夫,诞育一子崔货郎。崔货郎父亲早亡,常与堂弟赵二合伙贩货。前几月赵二见利忘义,刺死堂兄掳走堂嫂。崔氏变卖祖屋田地,一路追到苏州,身无分文,走投无路才来击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