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、放开我!”
那些不堪的记忆涌现出来,他胡乱地蹬踢,既想把袁亭书踹出去,又想把袁亭书的手拉开。
箍在脖子上那只手像一把铁钳,轻易阻断了姜满的呼吸,他的脸肉眼可见涨大了一圈,皮肤红得马上要渗出血来。
“不、不要……”他本能地求饶,“咳、我错了……亭亭……”
袁亭书并未因为这个称呼心软,面无表情地施加力道。不到半分钟,姜满就不再蹬腿,毛茸茸的脑袋耷拉到一边,张着嘴巴晕了过去。
姜满做了一场噩梦,将醒时,右耳听到了餐具的碰撞声,和轻微的咀嚼声,他扭头看了一眼,什么也没看到——他又忘记自己瞎了。
动动手指,他心底一惊,他还躺在饭桌上……袁亭书差点杀了他,居然像没事人一样,在他旁边吃饭。
对袁亭书的恐惧达到了巅峰,眼泪“唰”的就流下来了:“你、你……”
“姜满,别想那些有的没的。听话,老老实实待在这里。”袁亭书咽下最后一口饭,低声警告说,“不然你的下场和那熏炉一样。”
姜满全身发抖,他不敢哭出声,就用两只手捂住嘴巴,气滞,憋得直打嗝。
袁亭书放下筷子:“听明白了吗。”
姜满迅速开口:“听明白了……”
袁亭书下桌离开,姜满慢慢坐起来往下蹦。地上是他刚刚打翻的饭菜,他看不见,一脚踩了上去。
“嘶……”
脚底传来钻心的疼,姜满没站稳跪在了地上。摔倒了,他也不着急起,坐在地上检查脚心。
幸好他穿着袜子,只是被硌了一下。
顺着地板摸了摸四周,他找到一片贝壳状的食物,中间软,四周硬,闻着一股奶香味。
应该是袁亭书做的芝士焗生蚝。
晚饭还没吃几口,他这会儿饿得胃口难受,捡起自己的碗,坐回去吃饭。他试探着往前伸手,碰到四五个盘子。
袁亭书要喂他吃饭,所以把菜摆在同一侧了。
如袁亭书所说,他什么都夹不到,连活着最基本的“吃”都做不到,他彻底成了一个废物。
一气之下把筷子砸出去,他用手抓着食物往嘴里塞,等到再也塞不下了,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。
眼睛看不见给姜满带来巨大的不便。他不是天生的盲人,突然致盲,一切都要重新适应。
就拿洗澡这件事来说,眼睛好的时候没发觉,现在看不见了,他觉得浴室大得没边,伸着手走了好几步也没摸到墙。
而且袁亭书有点强迫症,浴室里的洗护用品都是统一的包装,相同的香味。姜满从前太依赖眼睛,没留意过它们的摆放位置,现在根本分辨不出。
幸而,随便一瓶洗剂都能在头发上打出泡沫。
从淋浴间出来,姜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生怕把自己摔着。摸到浴巾裹在身上,站在镜子前吹头发,顺手打开了镜灯,目视着镜子的方向。
头发快吹干了才想起来,他又看不见。
头发洗完发涩,刚才用的肯定不是洗发水。凭记忆找出他的护发精油,仔细涂抹在长发上,用梳子理顺,披散着出了浴室。
卧室里静悄悄,姜满慢慢往床边挪。
饭后他就没看见袁亭书了,他也不想找,巴不得袁亭书别回来。在心里把人骂了个遍,他终于摸到了床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