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了!反了!来人啊!护院呢?我要去报官抓你们……”周万财的嘶吼半截卡在喉间。
暗卫黑甲如墨,将门口堵的严丝合缝。他的护院悉数被按在院墙上,嘴里塞着粗布,呜呜闷嚎。
流民半包围在谢辞身后,个个眼里燃着吞人怒火,周万财顿觉浑身似火燎。
“去官府告状?”谢辞笑了。
“你且说说,见了官差,要不要提城郊窑厂那万石存粮?要不要提五两一斤强卖的桑苗?要不要提那些被你打断腿、卧病在床的农户?”
他抬手,猪头脸周福立刻被推了进来。
周万财的脸瞬间从白转青,又从青转成猪肝色:周福那个软骨头,定是把什么都招了。
“那田契是他们自愿签的……我给了钱的……怎么算强卖?”
黝黑汉子突然冲上前,蒲扇般的大掌攥着周万财的衣领,将人小鸡般地提拎地离地三尺高:“一亩地收三石粮,值三两银子!你给五十文,还说是自愿?我爷不肯,你让家丁打断他的腿,这也是自愿?”
汉子的拳头举了起来,胳膊绷得像拉满待发的弓。却被谢辞按住了。
“按律查办,不得私刑。”谢辞的声音很沉。
“你是官员要顾全规矩,我是公主,任性一点又何妨?”苏意晚怒气冲冲地跑过来,抬脚就把周万财踹倒在地,“这老登对百姓动私刑时可没讲过法,如今百姓讨公道,凭什么要束手束脚!”
谢辞好整以暇地抱臂在一旁看好戏,倒是没有再阻拦。
流民们眼里的怒火还烧着,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。先前周万财的狠辣刻在每个人心里。
此刻纵是恨得牙痒,也是心有余悸。
苏意晚瞧着他们面面相觑的窝囊样,上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:“怕什么?都说了我是公主,今日这事我担着!你们讨回自己的公道,凭什么要缩着?”
强权是吧?她苏意晚倚的便是皇权!
地主是吧?她皇帝伯伯便是天下最大的地主!
这话如火星落枯草,瞬间燎过流民的心。
黝黑汉子猛地攥紧拳头,往前冲了两步,一把揪住周万财的后领,扬手砸了一拳。
周万财“嗷”一声闷哼,嘴角溢血,哭爹喊娘叫骂着。
可他越惨,越喊,流民们更兴奋,恨不得让他更惨,叫的更狠。
有了出头鸟,流民们积压半年的怨愤彻底爆发。
有壮汉,一脚踩住周万财的手腕,疼得他嗷嗷直叫;白发老妪举起拐杖,照他膝盖狠狠敲下去;连半大孩子都扑上来,骑大牛一样撕扯周万财的耳朵。
他在地上滚来滚去,抱着头嚎得撕心裂肺:“别打了!别打了!我错了!地我还!粮我还!饶了我吧!”
可流民们的气哪里是几句求饶能平的,拳头还在往他身上落,直到谢辞抬手拦了拦。
谢辞走到苏意晚身边,把她气鼓鼓的呆毛拂到耳后,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:“公主殿下,这下气儿消了?再闹下去,这人可就真扛不住了,他是该死,但现在还得留着他在公堂认罪。”
他又安抚流民道:“气出了就好。到了牢狱里,自有他受的。”
“对对对,哎呦哎呦,别打老子了,老子后厨还有熊掌和贡酒,你们这群贱民几辈子都见不到。”周万财叫嚷着,企图用食物分散流民的注意力。
流民闻言,蜂拥朝后厨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