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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遭骤然一静,一时间,雪落得愈发大了。
不论是追兵还是皇城守卫,都朝她望来。
周沛一却谁也没看,只高举着令牌,定定地看着那道敲鼓的“血衣”背影。
一锤又一锤,鼓声仿佛震到人的心里去。
他衣着单薄,带着凉意的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,那人却似乎感觉不到。
只有一双冻得青紫的手臂,一下下用力地挥舞。
然而鼓声不过接着响了两下,便戛然而止。
不是因为那“血衣”人听到了周沛一的声音,而是……
“噔”的一声,鼓槌砸落在地。
“血衣”人双臂无力垂下,粘稠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,刺痛了周沛一的眼睛。
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沉寂,那人迟钝地回过头,正好和周沛一对视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?
周沛一的心忍不住抽搐。
决绝……麻木……
……了无生机。
他的脸上鲜血纵横,头上好像破了个洞,血洇洇流下,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。
只余一双眼睛,让人难以忘怀。
下一刻,那血人像是要死了一样,蓦地倒了下去。
周沛一大惊,急忙唤道:“段给使,快救人!”
*
那“血人”带不进宫闱,只好安置在段给使在宫外的府邸。
周沛一又把自己的令牌交给荷月,让她立刻去请太医令。
那人看上去伤得极重。
不用想,定是被人用刑了。
但不管怎么说,好好的一条性命,能与不能都要试着去救。
周沛一本想跟去看看。
无奈天色渐暗,段给使也要回宫伺候圣上,便苦口婆心地劝她。
她想着自己留下也做不了什么,只能对着太医令千叮万嘱,要他务必把人救活。
段给使也连连保证,会叫府里仆人尽心照顾。
周沛一这才不放心地上了马车。
回到宫里时,雪已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。
周沛一满怀心事地走到两仪殿外。
守在门外的小给使小跑着迎过来。
“殿下、干爹,”他皱着脸,低声道:“陛下在里面生气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