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笙转过头,看见缠着绷带的尹钰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脸上的墨迹还没消干净。
其后而来的薛一尘用剑柄狠狠敲了一下尹钰山的头,望向云笙道:“师妹,今日白玉京宴庆,我知你孤身一人,便提了酒与你同饮。”
云笙变了脸色,迅速收拾东西,起身便告辞:“不必了,我不胜酒力。”
尹钰山见她如避洪水猛兽般,心中一阵刺痛,语气更为不甘:“云笙,你看不清谁才是真心待你的么?”
“沈竹漪那小子一朝得道,把你忘了干净,自己逍遥快活,他若真对你好,怎会不想方设法请你去赴宴?你醒醒吧。”
云笙道:“他待我如何,与我不想见到你有关系么?”
尹钰山一噎,还欲要辩驳,忽然注意到远处天际,一盏盏灯飘了过来。
他纳闷道:“这些灯怎地飘得如此之快?难道用灵力加持了?”
尹钰山接了一盏灯,这才发现和一般用以祈福的灯不同,不仅灯油是鲛油,灯面的材质格外透光轻薄,显得皎洁清莹,就样式也不一样。
穆柔锦惊诧道:“你们瞧这灯彩,嵌在上边的画屏上绘有仙鹤和百岁兰,都有‘长命百岁,岁岁无忧’之意。”
“这并不是宫灯,而是贺岁灯。”
她目露疑惑:“今日难道是谁的生辰么?”
云笙也接过了一盏,她发现这灯触及温润,放在手中也格外舒服,除了画屏上的仙鹤与百岁兰,在转动之间,还会变幻出其他的画面。
云笙转动至一面,上头并无绘彩,只有一行墨字:
【吾之皎皎,如满月之恒,千秋万岁,岁岁年年,万喜万般宜】
这些灯笼上,竟都有一模一样的墨迹,就像是人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一样。
尹钰山也同时将另一盏灯笼转到了这一面,他也看到了这行墨字,恍惚间道:“皎皎?谁是……”
他突然一噎,似是想到了什么,猛地看向云笙。
他记t?得,幼时在后山玩乐之时,云笙为了保护他摔了一跤。
云笙胸前长命锁滚落下来,他捡起来,发现上头刻着的两个小字。
那时尚不怎么识字的他磕磕绊绊读出来:“白交?”
小小的云笙爬起来,盯着膝盖上的血痕和灰尘,低声道:“是皎皎。”
“教我画符的慕容师父说了,是皎皎云间月的皎皎。”
回忆起一切的尹钰山近乎瞠目结舌。
半晌,他才看向云笙,极为艰难晦涩地开口:“皎皎是你的小字?今日……是你的生辰?”
此话一出,穆柔锦和薛一尘都愣在了原地。
自出生以来,云笙便没有庆祝过生辰,无人知道她的生辰是何年何月,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情。
久而久之,云笙自己也忘了,又或者是怕会失落难过,所以刻意地选择去遗忘。
云笙捧着那枚贺岁灯的手都在颤抖。
难怪会如此熟悉,十月二十二日,是她的生辰。
糊涂……当真是糊涂。
她怎么能因为旁人的忽视,以至于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