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那东西。
确实是一把漂亮的剑。
烛火的映衬之下,剑身光滑,笔直挺翘,泛着浅浅的色泽。
云笙t?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他给她谱写的那本剑谱。
那时他也如同这般,跽坐在案几之前,背脊挺拔,广袖堆叠,如同敛翅的白鹤。
就像是教习幼儿的三字经,那本厚厚的剑谱,一招一式的格外清晰,就连讲解都是这般——
拇指屈压,其余四指并拢。
单手持剑显然并不实际,这把剑的剑柄需要她双手持剑,右手握剑柄,左手轻扶剑首。
这般被她直勾勾地注视着,他缓缓移开了眼。
她握住了那把剑,他跟着重重颤了一下,睫毛簌簌抖动。
这把剑如同他的本命剑,是他最脆弱的地方,能够感知他的情绪。
可这把剑也不受他的控制。
感受到她的触碰,她掌心的温度,这把脱离剑鞘的剑近乎是不知廉耻地蹭着她,丝毫不在意布满纹路的剑柄会将她的手心磨蹭泛红。
她并没有生气,安抚般摸了摸剑锋,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剑。
这把剑背叛了他,成为她掌心之间的玩物,将昔日的骄矜、不可一世统统抛弃,它或许更想被她踩在脚下。
他冷冷盯着它,看着它在她的安抚之下,竟越发得不知天高地厚,那些阴暗、丑陋的、见不得光的情绪终于彻彻底底得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下,在她的注视之中蓬勃生长,最后彻彻底底地爆发。
云笙看他额间覆满了薄汗,亲了亲他的眉心:“今日便到这里,可好?”
他垂下眼睫,握住了她的手,亲了亲她的手背。
练剑使得二人的衣襟都被汗濡湿,沈竹漪将她打横抱起,穿过了铺满桃花花瓣的游廊,走入了后院的汤池之中。
汤池内放置有火石,能确保汤池的温度。
汤池之上烟雾缥缈,蒸腾的白雾之中,红色的花瓣在水面上打着旋。
汤池的高度是按照云笙的身量打造的,所以对于他而言并不合身,踏进去,便会有半截身子在外头。
二人的乌□□浮在水面上,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海藻。
云笙看见一旁的金盘上有几枚香胰子,她取来一块,用温水浸湿,有些许泡沫堆叠在掌心之中,是玫瑰的香气。
馥郁的香气和周身温暖的水流,令她宽慰地吐出一口气。
沈竹漪亦从金盘上取了什么。
像是药膏。
他先是将她手心的黏腻清洗干净,然后将药膏抹匀在她泛红的手心处,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手心。
她像是无所事事的孩童,在一旁添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