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还没说完,那把闪着寒光的剑便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。
书生面如土色。
沈竹漪:“滚。”
书生像是脚底抹油一般溜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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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林深处有一座偏殿,云笙猛地推开殿门。
宝殿的金身早已剥落斑驳,一股腐朽的霉烂之气铺面而来。
在她推开殿门的一瞬,数道卷轴从悬梁顶部“呼啦啦”降下来。
这些画轴约莫三尺高,上头绘制工笔花鸟,层林叠嶂,飞流瀑布,无一不精美绝伦、栩栩如生。
云笙手持符箓,走在一道道画轴之中。
忽的,身后一只白虎自画中嘶吼着扑咬而出。
云笙仰头避过,袖中短剑出鞘,一剑便将那白虎斩灭。
白虎幻灭,徒留一地乌黑的墨汁。
那种熟悉的墨香弥漫在殿内,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。
云笙拨开层层画轴,远远望见宝殿中心站着一人。
女子对画而立,在她身前垂悬着一副庞大的画轴,画上观音身披华彩衣袍,一手抱着孩童,一手持着柳枝。
女子低眸拭泪道:“菩萨在上,妾身与相公成婚数年,琴瑟和鸣,恩爱有加,可郎中却说妾身体弱不能生养,还请菩萨垂怜,妾身愿毕生供奉菩萨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砰砰磕头。
当她再度抬头之时,画中的观音竟睁眼朝她看了过来。
观音微微一笑,周身弥漫霞光。就连她怀中的孩童也咯咯笑了起来。
女子一时看痴了。
她一步步朝着画卷走过去。
观音怀中的婴孩的嘴角早已裂开到耳后根,笑声也变得尖锐刺耳。
画卷上的笔墨扭曲、浑浊成一团,恍若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。
“小心!”
在画卷吞没而来时,云笙掠至她身前,将她推了出去。
女子跌坐在地,这才猛然惊醒。
眼前哪还有什么观音送子的画像,只徒留青苔斑驳脱落的墙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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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是这三年和不同的妖怪打了许多交道,云笙也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。
她如今的身体化作了笔墨,成为了画中的人。
云笙想,若是外头的人从里看她,定是桥上一个小墨点。
她的四肢尚能活动,她试图将手伸到画外,却触碰到了无形的结界。
云笙眨了眨眼。
她试了几遍后便放弃了,在画中转悠起来。
与此同时,耳边传来一道声音——
“你倒是平静。”
云笙转头,看见周围的水墨凝聚成一道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