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宁愿我伤心欲绝?”
“伤心可以愈合,命却只有一条,”她收紧手臂,哭得更凶,“你别生我的气……”
贺兰澈替她拭泪,自己却又掉眼泪,便和她贴着脸:“生气归生气,又不是不喜欢你了。”
哭到最后,两人精疲力竭。他无法行走,她便支撑着他;他则小心翼翼捧着她受伤的手臂,寻到一处干燥山洞。
这处本就是她先前踩好的点,竟还备着一块能照明的夜光璧、几张软垫、若干遮挡物,以及匕首、银两、衣物,还有够撑三五日的水和食物。
她嘟囔着:“早知道你会摔成这样,当初就该多备些东西的。”
她竟然划破掌心,鲜红的血珠沿着洞口滴落一圈。
果然一群蚊蝇便带着虫蚁,骂骂咧咧、举家搬迁。
*
贺兰澈看见这奇异的场景,先是怔住,随即反应过来,疼惜着要为她包扎,一边问:“这是为何?”
话问出口,他立刻恍然:“世传无相陵有本……”
“秘术。”她接口道,却将伤口伸向锦锦。
锦锦圆眸微怔,勉为其难地舔舐起来。
“百毒不侵之体,伤病速愈之能……多年前,我便是靠它在蟒川虫谷地狱中活了下来。”她语气平淡,“实则非是秘术,而是毒蛊。放心,我不甚觉痛,亦不知冷热……今生……也绝育了。”
毒蛊?他正想要心疼她,可怎么听起来,全是好处?
在她淡淡的语气间,那道伤口迅速凝结,残留的血迹颜色转深。她挡住他欲靠近的手。
“你莫要碰我的血,更不能对外人提起半分。否则便是我白家当年,满门皆丧,死无全尸的下场。”
“先前在旧庙挨的那一掌,也是靠它才撑过来的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,“今后,他季氏,亦将因它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沉默再次笼罩二人。
贺兰澈又觉浑身剧痛,连心脏都揪紧了似的,不知是为她而疼,还是为了谁疼。
他喉间发紧,迟疑着开口:“二哥,他真的……”
白芜婳望着他,无奈一笑:“他没死,方才我吓那老头的。你走后,他总为你抱不平,阴阳怪气,总想激我杀他。我确实动过念头,若他死了,便省了这场婚宴,照样能聚齐众人……”
好爽,这就是长了嘴的感觉,两三句话便能说清的,何必拉扯。贺兰澈这才大大松了口气。
两人默契地避开了另一个名字。
最终,他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刺他……是因他也参与了吗?”
她沉默片刻,闷声道:“先治你的伤吧。”
两人心照不宣。她默默拿出药箱,备好物品,将银片在火上烤过,走向他。
“脱了裤子,我先看看。”
“……”
贺兰澈立刻感到很不妙,下意识搂住裤腰。这才显出几分平日熟悉的模样,方才的气氛实在很陌生,像是新认识的。
“非脱不可吗?”
他素日轻袖锦袍之下,都是方便活动的丝绸中裤。因行走江湖,自然要方便骑马,裤腰高且系腰带。
总之……总之……平时的裤子好脱,也能遮羞。
像今日这大腿处的伤,裤腿捞起来就完事了!
偏偏好死不死的,今日为博出位,他穿了偃甲。覆皮革防护于关键部位,兼具机关的灵活与衣物的贴合。哎呀——说一大堆的,总之是固定式的裤装。
要脱,得一起脱完的。
他要崩溃了。
“讳疾忌医?你治不治?”她见他磨磨蹭蹭的,手一直按着裤子。
她劝道:“我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他猛地抬头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