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澈也感慨道:“嗯……这些年,也真多亏了他们一直上心。”
她身体微微颤抖,心中做好准备,才对他说:“走吧。”
夜幕中,昔日生活的痕迹依稀可辨,却又处处透着空寂的如今。
经过主殿圆台——那个最显眼的地方,她还是慢慢挪了过去,蹲下身。
那个娘亲当年倒地的地方。
她就在那里蹲了好久,一句话也没说。
捧了一把土在手里。
她没有哭,就那样静静蹲着。
“我早就有预期的。”
半晌后,她才这么说,站起身来。
“先安歇吧,天亮了再说。”
她发话,绕过前殿,穿过回廊,经过客园,便是主屋,对门是她的闺房。
越靠近,她脸色越惨白。
这房间还带着几分童趣,纱橱和方桌都是粉漆的,床头还挂着两幅鸭子挂画。
“门口那个奇怪的木桩是栓鹿的,它每日要冲洗,因而有井,可以打水。”
贺兰澈试了试,果然还能放出泉水。简单擦净床铺和柜上的薄灰,铺好被褥。再喂了锦锦,它很快适应新环境,呈“大”字型开始睡觉了。
贺兰澈又打来水,想帮她洗脸。
她就坐在她的小床头,点了一盏灯,眼神呆呆地。
贺兰澈帮她轻轻脱了鞋,伸手将她拥入怀中,自己都忍不住喉头发紧。
她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,声音平静:“哦,以前这床边有张很厚的绒毯。”
“改日我陪你去挑一张新的。”
她的目光移向窗户,“那里,”她指着窗棂下方,“有块活动的木台板,可以放下来。外面能坐人看景,里面也能倚着看书。”
“好,明日我帮你修好它。”他抚上她的脸。
她好像没有睡意,只是絮絮叨叨、滔滔不绝跟他介绍自己家。
“院子里那个秋千,别去坐,当年白管家扎好时就不太稳当,他说过几日就加固的,可是还没修……”
贺兰澈眼眶先红了:“我明日去修。”
“对了,那里有盏灯台,也可以放……”
贺兰澈顺着她目光望去:“我明日补好罩子,以后都挂上琉璃灯,晚上照样亮堂。”
“这样一看,好多东西都等着修呢……”
贺兰澈将她搂得更紧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哑得厉害:
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,慢慢看,慢慢修。”
“都来得及,可以修好的。”
“所有你在意的,都能修复。”
“以后你回来了,就再也不会空着了。”
她点点头,往他怀里缩了缩,鼻尖蹭过他的衣襟,终于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可是他们……再也不会回来了……”
她瞬间破防,彻底决堤。
“以后……只有我还住在这儿,只有我……一个人……”
泪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,贺兰澈陪她一起恸哭:“是我们,以后是我们。还有我,以后还有我……”
他低头,用指腹轻轻拭她眼角,在湿润处印下一个轻吻:“哭够了,我们就睡,明天天亮,先去修秋千,你坐在上面,我推你,像你小时候那样。以后每个春天,开花时,我们都坐在秋千上看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