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晟回了神,心思却稍乱。
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说罢,也不去瞧她,转身就朝着院子而去。
他的视野模糊,脚下细小之物瞧不到,前边门框也是有几度重影,是以脚下步伐慢了些。
陆鸢看着他徐步出了院子,等了小半晌后,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,探出头往打水的方向望去。
只见祁晟步履缓慢地走在巷子里。
等没影了,她才悄悄跟上去。
然后远远地看着他把水打上来后,暗暗松了一口气。见他解开绳子要提水返回时,她掉头就跑了回去。
陆鸢回到家中,边进屋去边数边串铜板,但还是分了些心思听院子里的声响。
数铜板数到一半的时候,外头就传来了声音,然后……就忘记数了多少枚铜板。
祁晟把水提到水缸旁,拿开上边的木盖后,才把水倒进去。
他朝屋子的方向望去,开了口:“你慢些数,我再去提一桶水回来。”
他也没有点破她方才跟着出去的事。
他原本常年在山野间打猎,耳力就极好,眼盲之后,这耳力较之先前更好了。
她鬼祟地跟在自己身后,哪怕离得远,还放轻了步子,他也察觉到了。
她无非就是放心不下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打水。
她就好似把他当成了那蹒跚学步的稚童。
想到这里,祁晟不由自主地笑了。
他脸上挂着笑意又出去了一趟。
陆鸢方才跟着出去瞧过一回了,也不担心了,随着他了。
她复而又把串好的铜钱又数了一遍。
陆鸢把铜钱数好,刚绑好绳结,祁晟就第二次打水回来了。
她把串好的两百五十枚的铜钱都放到了钱袋子里,拿着袋子走了出来,非常地捧场道:“你可真厉害,眼睛才刚好一些,就这么一会会便提了两桶水回来。”
祁晟蓦地笑出了声,不由得抬头遮住眼里的笑意。
陆鸢奇怪道:“你笑什么,我就夸你一句,你就这么高兴?”
祁晟笑意微收,缓缓摇了摇头,自是不能说她这真的像是在哄稚儿。
陆鸢见状,在心下嘀咕奇奇怪怪的。
随之,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双目,说:“大夫也没交代过什么时候不用遮住双目,还是把布巾戴上吧。”
祁晟笑意敛去,点了头,回屋取布条遮住双目。
黑色布条遮住双眸,只隐约透来微弱的光亮。
他这小半年下来已经适应了黑暗,倒也没有任何的不适。
轻车熟路地拿起竹竿,与她道:“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