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七,为什么我们会这样?”
白苹依的身后是几丈高的火焰,她却丝毫不怕烫似的,拴着脚的铁链被烧成红色,她没穿鞋,每走一步脚上就流出鲜血。
赵净海也站起身,在姜柒雪身侧幽幽道:“为什么……你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?你可知我在昭王府受到何等侮辱?”
大火中骤然间多出很多人影,他们纷纷从火中向姜柒雪走来,面色比冬日的大雪还要惨白,有的断了胳膊,有的被一剑穿透胸膛,甚至有的肢体都是拼接的,他们口中都在问“为什么?”
他们的伤口流出鲜血,大片的血液汇聚成河,把姜柒雪的双脚淹没。
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姜柒雪心中不断重复这三个字,却仍是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是我的错,我让你们受苦了……是我这个做公主的不称职。
十五岁以前,她胆小如鼠,就连傍晚去御花园散步都要人陪着,她是个不被人照顾就无法生存的废物公主;
今日见到这么多“行尸走肉”,她却一点不害怕。
这是她的臣民,是她的朋友,是她该道歉的人,是她想偿还却来不及的人。她见过她们中的很多人,平日里其实并未注意他们的容貌,是惨遭屠杀那日,她在地上看到过他们的尸体,一向记性不好的她将所有人的长相刻在了心里。
骤然间大火熄灭,整个空间又恢复黑暗,所有人都消失了……其实姜柒雪宁可是自己瞎了,为什么,为什么她的子民又不见了呢?
“不!”她撕心裂肺,终于喊出了声。
姜柒雪猛的从床上坐起,大口喘着粗气,她后背满是冷汗,眼泪滑落到嘴角,溢进口中,是咸的。
“你怎么了?”屋外传来楚漠的声音。
“我没……没事。”她还带着点哭过的鼻音,由于一整日没喝水,嗓子是哑着的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
房间里太黑,屋外月光也并不明亮,姜柒雪看不清楚漠的身影,不知他是否真的离开。
她诡使神差叫了一句,“楚漠。”
“怎么了?”
她刚想说“日后若有机会,去边疆关着姜国战俘的地方看看”,可或许是深处黑暗看不清楚,以至于其他感官变得敏感……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。
一股腐臭味,像……死人的味道。
她这大半年见过太多死人,对这味道很敏感。
楚漠的声音又响起来,“怎么不说话?”
“我没事,你先睡吧。”
楚漠察觉出不对劲,可他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,对方不说,他不可能主动关心,“你有事叫我。”
他留下一句,而后离开了。
姜柒雪把蜡烛点亮,那股味道若有若无,她一时无法分清是何处传来的。她走到那个棕色的衣柜前面,把柜门打开。
里面放着几件女人的衣服,都是些颜色格外鲜艳的,红色与绿色居多。许是太久没洗过,潮湿的味道与呛鼻子的灰尘混在一起,那股腐臭味倒不那么明显了。
她把这几件衣服取出来,便见衣柜角落发了霉,挡着的衣服一挪开,几只小飞虫立刻散了。
靖国京城的气候算不上多潮湿,有时甚至干冷,因而即便这屋子长时间未打理,也不该长出霉。姜柒雪把胳膊伸进衣柜,敲了敲里面的木板。
“咚咚咚。”声音空灵回荡,是空心的,要么是墙中有一个洞,要么是这块木板和墙连在一起。
她试着将衣柜挪开,然而力道不够,衣柜立在那里纹丝不动,只得等次日有人来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