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我怎么觉着,你更像狗呢?”
“……你才是——不对,哪里像了!”
慕倾小脸一垮,不理她了。时絮本以为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好了,可等了好一阵子也没等来他开口,实在没忍住凑近问道。
“生气了?”
慕倾把脸一扭。
“额……”
时絮长这么大没见过这场面,有点应付不来。她在脑海里疯狂搜刮着哄人,啊不,哄狐狸的字句,琢磨了半天,好不容易想到一些,却发现自己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但她又转念一想,他一个妖怪,要钱没钱要啥没啥,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她,自己能收留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,干嘛还要哄着他……
她还在这糟心纠结着呢,好在这个时候,菜上来了。
“二位客官,你们的小菜。”
老板把手中的几小碟下酒菜放在桌子上,随即眼皮一抬,打量了一下看似在闹别扭的二人,轻笑一声。
“二位不是本地人吧?”
时絮和慕倾同时抬眸望向他,眼神里都写着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是这样,这邻里邻居的人也不算多,差不多互相都认识。”老板笑呵呵道,“而且,看姑娘公子的俊俏模样,也不似我们这个穷乡僻壤能生出来的娃娃。”
“您别这么说,”慕倾微笑应道,“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呢。”
“害,”老板一摆手,“二位此番前来,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吧?”
“我们——”
时絮突然在桌下抓住了慕倾的手,慕倾一怔,嘴头的话一下子截然而止。他看向时絮,愣愣地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。
“我们是来找人的,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。”时絮接过他的话茬,对老板道,“但是,不知您为何这么说?”
“甭提了。您从外地来的,恐怕不知道。差不多三十多年前吧,这边出过一件大事,闹的挺邪乎的。自那之后这座城就只出不进,除了实在有事迫不得已,基本上没人来。”
“哦?”时絮明知故问,“不知道是什么事呢?”
老板撇撇嘴,“算了吧姑娘,可不是什么好事,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。”
“哦,那好吧。”时絮故作遗憾,又道,“对了,还有一事,不知可否请您帮个忙?”
“姑娘但说无妨。”
“实不相瞒,父母去世后家中只剩下我们姐弟二人,这才前来投靠这里的一位远房亲戚。只可惜年代久远,我们家和这位亲戚三十多年前就已断了联络,最后的消息便是听说他到了邵州,任了刺史一职。”时絮微微一笑,“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这里?如果不在的话,您知不知道他去了何处?”
“……”
一番话后,老板瞠目结舌面色发白,完全傻了眼。他沉默了好一阵,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。
“姑、姑娘,您要找的这位刺史,不会……不会姓陈吧?”
时絮点点头。虽然周家父子没跟她提过这位邵州刺史姓甚名谁,但看老板这反应,应该八九不离十了。
“……姑娘啊,”老板苦咧着嘴,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我看你这孩子也挺好的,若不想惹祸上身,就听我一句劝,赶紧带弟弟回家去吧。别找了,真的,别找了。”
“惹祸上身?”时絮佯作惊讶,“何出此言?”
老板表情为难,“唉呀,这事可是邪乎着呢,您就甭打听了。后厨还烧着东西,我得去看一眼了,二位客官吃好哈,吃完就赶紧回家去吧,听话。”
老板说罢扭头就走了,看那慌张的神情,似是生怕时絮再多问些什么。他这幅样子,时絮也不好再为难,只能打消了在他这套取信息的念头。
“好了,慕——”
她扭头,刚想唤慕倾安心吃饭,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眸。
那双眼眸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她,瞳孔里几许细碎的星光微微颤着,荡漾在若隐若现的泪光中,似是随时要摔落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