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吃了?”陈建东问。
“吃了。”关灯点点头,“尝了一口,中午平哥给我买的素包子,那个没营养,这汤里头都是肉汤,我就把素包子吃了,味道不错吧?”
陈建东:“你挺会吃,对我也是真好。”
关灯嘿嘿笑了,以为陈建东夸自己呢,怪不好意思的低了头。
他也没想到自己照顾人这么有天赋。
陈建东看他不好意思那样,嘴角微微抽搐,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,低头把这盆剩饭都吃了。
等吃完饭,关灯就坐在对面下铺沉默的捏衣角,委屈劲没过,也不知道和陈建东应该说点什么。
“你过来。”陈建东把碗筷堆起来叫他,拍拍床边。
“咋啦?”关灯过来坐好,小脸嘟嘟着,仿佛怕陈建东下一句开口就是赶走他。
陈建东和他唠:“怎么的?记仇了?也不和我说话。”
刚才回来看见他的时候小嘴挺能叭叭的,现在装上哑巴了。
“不敢。”关灯哼唧,小嘴能挂吊瓶,“怕说错话,你烦我,以后我再也不多话了。”
关灯一生气特有意思,十六七的大小伙子长的像个洋娃娃似的,满头卷毛太久没用发油,被沈阳的天干的噼里啪卡炸毛,是个小河豚。
穿着宽宽大大的棉服,伪装成套家长衣服的大男孩。
又可怜,又好笑。
“我什么时候说烦你?”
关灯嘟囔:“一直在说呢,往我心上插刀子,弄得我特难受。。。”
关灯这小孩没受过委屈,眼皮子也浅的吓人,眼皮一揉就红,想憋着哭吧,心肺又不好,要大口大口喘气。
脑袋仰天,静静的掉眼泪瓣。
陈建东的太阳穴抽了几下,揉了揉眼睛,最后拿着枕巾顺着关灯的眼尾位置吸眼泪。
关灯:“。。。。”
哭好后,关灯叹了一声,他不记仇,更不是个坏心眼的人,心里认命的褪去悲伤,不太敢贴过去时,陈建东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你叫我一声哥,没烦你,没不要你。”
陈建东把缠满纱布的手翻过来,揭开上面的药布,手背缝的针像蜈蚣,皮肉红肿着。
他不是铁人,也会受伤,只是从不在意。
只要不死,伤总会有好的一天,疼痛只不过是一时的,世界上除了他自己,没有人会感同身受,也没人心疼——陈建东遇上关灯前都这样想。
他不晓得被人心疼的滋味儿。
村里那个赌鬼的爹只想知道他拿多少钱回家,工地的兄弟们对伤见怪不怪,大家都是惺惺相惜。
“不给你看,是因为嫌你胆小。”陈建东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。
“你是不怕吓到我啊?”关灯犹犹豫豫,眉头皱着,几次望在伤口上也掩盖不住这份忧愁,“你不是嫌我胆小,你是怕我难受,是不哥?”
陈建东一时哑然。
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说煽情的话,更不喜欢表露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