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离长安,芒山脚下的山势地形逐渐陡峭,疾驰的马蹄溅起路边的碎石,带起阵阵尘土。
纵马急行间,秦艽猛地抬起左手按住胸腹,深吸了一口气。
薛灵玥口中尽是土腥气,她勉强咳几下,喊到:“怎么了?”
冷冽寒风吹得脸颊隐隐作痛,秦艽咬牙摆摆手,强压□□内灼烧的痛感。
下一瞬,煤油点燃的火把在耳边劈啪作响,是薛灵玥驱马又凑近了些,她喊:“你先回去,我带人去追,眼看要进山了,这贼跑不远!”
话虽如此,薛灵玥心中却隐隐不安。
一路追来,且不说沿途未见任何痕迹,他们这些精通骑术的人尚且颠簸,诚意侯夫人怕是四十有余了,若是绑在马上,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?
再看秦艽已经疼得额上青筋直冒,腰腹脊背勉强崩得直挺,必免叫人看出异样。
他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,薛灵玥存着私心,立刻驱着马儿上前,大喊道:“世子,那贼人踪迹不明,我们何不分两路追!”
夜色沉静,她清脆的嗓音回荡在众人之间。
“不可,你们随我进山便是!”诚意侯世子看她一眼,又回头瞥了一眼秦艽,竟是半步不让,仍执意要走。
薛灵玥没法子,掉转马头正要回去,山上忽然隆隆作响。夜色中,大大小小落石犹如弹丸,顺着山坡滚落。
“保护世子!”
诚意侯家丁纷纷急呼,他们三两一组,迅速将人护在中间。
借着火光抬头望去,一群黑衣人沿着山坡缓降而来,薛灵玥心中暗道不好,赶忙扭身抽出长刀,双脚一蹬,从马背上直直跃起,刺向奔来的杀手。
解决了眼前的两个,薛灵玥分神一看,秦艽竟被逼到了崖边。
他往后一仰,脖颈堪堪躲过剑锋,不想脚下碎石松散,这一踩,石块瞬时粉碎,跌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渊。
对方看他气息不稳,杀招更甚,直逼面门。
耳边划过刀剑的嗡嗡铮鸣,秦艽竭力抬起手臂,举剑一挡。
用了力,便又一阵钻心的剧痛。他眼眶欲裂,几乎无法呼吸,腹腔收缩挤压如割肉一般。
对方猛地收力,秦艽顿感喉头腥甜,一口浓稠的黑血尽数喷出在眼前干燥的沙石上。
“秦艽!”薛灵玥吓得魂飞魄散,见秦艽口中还在洇洇渗血,双目通红,踉跄着跪倒在崖边。
对方见此,抬起右手对着秦艽肩头用力一拍——电光火石间,薛灵玥提剑赶来,从背后一剑刺穿那黑衣人。
黑衣人呆滞的目光缓缓向下,不敢置信的看着染血的剑锋。
与此同时,秦艽瘫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,软软地向后倒去。薛灵玥口中溢出惊呼,她来不及收剑,拼力朝秦艽伸出手。
然而她的指尖堪堪擦着他的衣角划过。
山谷间凌冽的春风吹荡,秦艽瘫软的身体不断下坠。
模糊间,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崖落下。
来不及再想,黑暗已经将他吞没。
(1)出自《吕氏春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