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崭的脸黑如锅底,一巴掌拍下案牍:“罢了,你官儿大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!”
宋景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,正要再辩,王崭脸色一转,忽得上前,低声道:“诚意侯一事,你愿意就这么算了?”
自家两个小徒弟,连着十几个军士挨了顿莫名其妙的打,有的还丢了性命,这口气自然轻易咽不下去。
“你有计策?”宋景云虎目一眯。
王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“自然是有,只不过还需老兄你的配合……”
…………
武宁卫内牢囚室之间,以厚厚的石壁夹木棉相隔,囚室内则四面均为石壁,配以木石大门,等闲人轻易都推不动。
薛灵玥快步行至最里一间。一入囚室,四周的光线骤然消失,只有一道月光顺着墙头的小窗穿入,落在陈旧的床榻上。
她放下篮子,把灯点上,床上那人才悠悠转醒,嗓音带着困倦的沙哑:“今儿夕食吃什么?”
竹篮的盖子乍一掀开,浓郁的猪骨汤味儿在小小的囚室内蔓延开来,薛灵玥笑眯眯地:“快起来吃,这可是宋大人特意找人从外面带回来的。”
初春时节乍暖还寒,正是吃锅子的好季节。
眼下可信之人不多,薛灵玥自觉承担起给秦艽送饭的职责,只不过见者有份,秦艽自然要分她一半。
锅子热气腾腾,汤色奶白,里面盛满了五花,肉丸,菌菇和稍许青菜,也亏得是薛灵玥力气大,一点也没翻洒。
秦艽拾起筷子吃得狼吞虎咽,“我在这破地儿睡了一下午,除了来俩号脉的郎中,什么消息都没有。”
他仰脖灌下一杯凉茶:“师父又说要你我与成珏林逸之同办采花案,现在害我之人没抓到,我倒困在这儿。”
“你别急嘛,现在局势不明,宋大人也是为了保护你,郎中说你余毒已清,还不是大好事!而且今下晌发生好些事呢,”薛灵玥嚼着炖肉,小嘴叭叭的:“先是宋大人以贪墨银钱的名义捉了两个在灶房打下手的婆子,其中一个登时咬毒死了,另一个才审到一半,我出来时听师父说,这俩人都是那个与段大人同乡的管事老汉安排进来的,想来很快便能查到幕后之人了。”
“师父?”秦艽一愣。
“对了,还没来记得告诉你!”
薛灵玥放下碗,流光冽艳的杏眼弯成月牙,就像一只轻轻晃着尾巴的猫咪,“王崭大人收我为徒了!”
“真的!”秦艽呆了一下,随即眼中满是惊喜,笑得比他自己升官还开心似的:“这可真是太好了!”
论武艺才智,秦艽觉得她样样都比别人强,他早就暗道那些大人可真是不长眼,如今可算有个长眼的。如此说来,那日在茶楼堵他二人,倒是这老头在试探了。秦艽往嘴里塞一块肉,这老头子心眼可真多!
“还有呢,我给阿兄写了家信,但朔州路遥,最快也要下月才能等到回信,不过我另请师父帮我查了剩余的药,想来也很快就有线索了。”薛灵玥吃得香甜:“既然能解你体内之毒,肯定不是寻常药物,说不准我阿耶的事也会有着落。”
“哦?”秦艽正专注在锅子里夹一块滑溜溜的菌菇,没留意她竟是说漏了嘴。
薛灵玥后怕地吐了吐舌头,又把脸埋进碗里:“我是说,说不准就不用再麻烦你了……”
筷子一滑,那菌子差点掉回锅里。秦艽眼神渐渐黯淡,默默把食物送进嘴里,“嗯……”
再看这锅子,怎么都觉得不香了。
薛灵玥话锋一转,道:“至于采花贼的案子你莫忧心,明日待我先去打听一番!”
“……上哪儿打听?”秦艽心中怏怏,努力提着性子问。
她杏眼一转,“山人自有妙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