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倒是问到点上了,玄修没有避讳,“是的。即便我们早就知道这些生灵的命数,我们也不可以引导延长它们的寿命,同样也不可以引导加速它们的死亡。”
“引导了会如何?”
“若引导后改变了生灵的命途,幽冥使者将会受到自身法术的万劫反噬。比如我,会遭业火炼狱,白习会遭离水丝刑。反噬会使我们丧失五感,待五感消逝完毕,便魂飞魄散了。”
不知为何,听到玄修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他会魂飞魄散时,殷颜的心又开始堵得慌。
她好像无法接受他会魂飞魄散,如同无法接受凫傒鸟的消亡一般。
她故作轻松说道:“玄使君掌管魂魄,定是知晓魂飞魄散有多可怕的,肯定不会逾矩的。”
听了殷颜的这番话,他似是确定了答案,第一次轻松地笑了起来。
殷颜不明所以,“你笑什么?”
玄修看着她,“我笑殷姑娘,终于领会了七情六欲里的其中一道。”
“哪一道?”
“渴求。”
殷颜觉得莫名其妙,“我渴求什么了?”
玄修朝她靠近几分,那布衫的长影笼罩在了她的周身。
“殷姑娘渴求玄某,不要魂飞魄散。”
炸了炸了,这次不仅心口炸了,连脑袋也炸了。
被人猜中了心思,殷颜紧张得不知所措,她努力保持冷静。
心下波澜万千,明面她继续嘴硬:“我没有说过,玄使君可不要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。”
玄修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罐,他将陶罐内的红色液体滴了一滴落于灯穗处。
灯穗立刻泛出红色的光泽,并传出了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。
“玄使君一定不会魂飞魄散的对吧。”
“他不会跟凫傒鸟一样对吧。”
“他定能长命百岁,一定会的。”
殷颜震惊地看向他,可他的眼里似是浅笑,就好像……话本里的七郎看玉娘的神情。
话本里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?
喜欢。他……是喜欢自己吗?
她浑然不知害羞依然爬上了她的双颊,只知道那咽下的口水内隐含着紧张。
玄修眉眼中笑意难掩,他决定勇敢一回。
“殷颜,我……”
如风般的脚步声飞了进来,还伴有兴奋的邀功声:“看看本公子做的木偶,是不是与那常人无异!”
殷颜推开玄修,迅速回到账台前假意翻阅账簿。
玄修的眼神已经把白习千刀万剐了。
自知撞破秘事的白习倒退着往后走,双手拿着木偶捂脸,“我什么也没有看到!我刚才来过吗?好像不曾来过。”
玄修怎会给他逃命的机会,冲出去便拿锁魂链开始抽打。
巷道内传来白习的鬼哭狼嚎,“救命啊!救命啊!殷姑娘!管管你夫君啊!”
殷颜看似在拨弄账册,实则一点儿都没看进去。
夫君这称呼现在倒变得没有那么难理解了。
反而好像有点好听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