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陆延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他从口袋里取出冉冉求来的平安福袋,轻轻放在相框旁。
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绒面日记,他小心翼翼地翻开。妈妈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:
「小承今天又长高了,衣服袖子短了一截。这孩子总是不说,还是赵姨细心,特意买了新的一套衣服送来」
「小承的三年级要结束了,他很厉害,考了年级第一,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,我在台下录像,真的为他骄傲,亲爱的孩子,无论你长到多大,走得多远,妈妈永远是你回头就能看见的港湾」
「小承发高烧了,我用温水一遍遍擦他的身子。凌晨三点,他终于退了烧,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放。赵姨劝我去休息,可我不舍得离开半步。现在他睡熟了,表情还是很难受。当了妈妈才知道什么叫爱,宁愿自己病十次,也不愿看孩子难受一次」
……
一页一页的翻看,妈妈细致地记录着他的成长过程。
像千千万万位被宠爱的孩子一样,他也拥有着天底下最好的母爱。
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,谭传宁在提醒他时间到了。陆延合上日记,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充满回忆的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~
京北市老城区的一家茶馆里,陆延坐在靠窗的位置,包厢内的白炽灯,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。
“先生,您的龙井茶。”
服务生放下杯子,好奇地多看了这位客人一眼。男人十分年轻,却穿着简约的高定西装,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莫名给人一种疏离感。
手机震动起来,谭传宁发来消息:【我已经把王叔约到了这里,他听说是你要见他,很激动】
陆延抬腕看表,八点整。
包厢的门铃就在这时清脆地响起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,他穿着朴素的灰衬衫,手里拎着个旧公文包。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,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。
陆延打量着来人,一眼就认出这是王叔,只是,如今的王叔,比照片上苍老太多。
“王叔。”
陆延的声音很轻,却让老人猛地僵在原地。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,文件散落一地。
“小…小承?”
王叔的声音发抖,镜片后的眼睛瞪大。他踉跄着上前两步,又突然停住,像是害怕眼前是幻觉。
陆延起身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臂:“是我。”
“你还活着……你真的还活着!”王叔紧紧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,“三年……你离开了整整三年……”
“活着就好……活着就好啊……”他重复着这句话,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剧烈滚动,“你妈妈在天有灵,肯定是她保佑你平安回来的……”
陆延扶着他在靠窗的卡座坐下,自己拉开对面的椅子。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——全是江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复印件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。
“您一直在关注江氏?”陆延轻声问。
王叔摘下眼镜擦了擦,眼眶发红:“你妈妈走后,林美凤就想方设法排挤我。先是要调我去后勤部,后来又诬陷我泄露公司机密,想尽各种腌臜下作的手段对付我。”
“但我不能走!”王叔突然激动起来,“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,我肯定得守着!”
“三年前听说你失踪了,”王叔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,我没想到林美凤手段居然那么残忍!当时我和救援队一起去找你,可我们实在找不到你啊……”
“警方宣布你失踪后的第三个月,”王叔的声音哽咽,“我实在骗不了自己,接受了现实,递了辞呈,江家没了你,我守着那个摊子还有什么意思?多看一眼都闷得慌!”
陆延端起面前的龙井茶喝了一口,茶汤滑过口唇,苦涩后带着淡淡的回甘。
“小承,你打算回江氏吗?”王叔突然抬头,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,“董事会里还有几位是你妈的老部下,只要你挑头,他们肯定会响应。”
陆延放下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:“当然,林美凤和她儿子的好日子,该到头了。”
“股权架构我熟得很。”王叔翻开文件夹,找出股权结构图,“你妈妈当年留了这些在你名下,只是现在被林美凤以失踪为由冻结了。”
陆延看向这张图。
这些股份,是妈妈费尽心力想要为他留的一份生路,却也成了林美凤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原因。
“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,”王叔的声音带着决绝,“我听说,林美凤这次想把她弟弟安插到江氏的财务部。只要我们能拿到半数的支持票,就能暂时否决这个提案。”
他看着陆延,眼神里充满期待,“小承,下周是你爸爸的五十岁生日,是你重回江家最好的契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