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渊有些无语:“你不觉得你跳过了很多重要环节吗?”
确实,但我跳过的部分都是和真相有关的重点事件,而且我也没有用谎言搪塞他,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。我耸肩,拒绝回复这个质疑。
他知道从我嘴里问不出更多,转而又开始戳我痛点:“且不说你和管理局做了什么交易,叶琦给你的名单你就不怕处理错人?”
怎么说呢?组织选择姚渊做“精神领袖”其实相当程度上有道理,可惜我不怎么吃这一套。
我握着杯子,摩挲着杯口,语气平淡:“从管理局看,从我的角度看,十年前的组织里没有人是无辜的。”
“你就怎么催眠自己吧。”他一针见血,对我的逃避习以为常,“组织为什么会有我的A剂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不在乎他的前一句话,我回答他,“当年的案子里,我查到的部分没有出现药剂,除了组织里那个‘怪物’。我带回去的样本里,队里的技术员认为存在人造化合物,但还没有结论,我就被‘调职’了。”
看着他陷入短暂的回忆,我又坦诚地补上一句:“所以我选择从你们入手,而不是去调查管理局。”
姚渊的眼睛眯了眯,没有对我的真实目的做出评价,也许是根本不在意。
“怪物?”他结束回忆,“组织里似乎没有这么个实体物件。”
我叹了一口气:“肯定有,只是你不知道。你作为精神领袖,怎么一问三不知?”
“要不然我怎么会选择和你合作?”姚渊倒是接受良好,“LEA的记忆集中在你追杀核心组织成员时期,你确实没有说谎。”
“亏你还能那么冷静地坐下来和我谈。”我有些不自在地交叠双手,“那是我当时唯一的出路。”
简单来说,那时候的我,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在崩溃边缘,全凭一口“不想被管理局牵着走”的反叛心理撑下去。
同时追杀名单给出的十来个人,最后半个月内几乎全部解决了,这种记录除了非人类的生命维护执行官,我现在都做不到——现在也是管理局“珍爱”我的论据之一。
姚渊摸不清感情地笑一声:“那只是一部分。更大的一部分是‘我想要真相’。那个‘我’在被你处理的时候,想的还是真相。”
我张了张嘴,想说很多话,或许是辩解,或许是承认自己的自私,最后我能给出的只有沉默。
我想到了叶琦握着我的手向我询问、祈求一个真相,但我不能,做不到。
如今说出来,那我过去的十年算什么?推着无休无止的,名为“真相”的巨石,我近乎自残地折磨着自己,就只了巨石不往下滚落,从而毁掉整个城市。
“那你呢?”我问他,“那撇开那段记忆的你,想要知道吗?”
“当然。”姚渊回答得不假思索,语气里简直有几分虔诚,“为了真相,我可以下地狱。”
“你可以,但别人不一定。”我把杯子里的水彻底喝掉,重重放在茶几上,给我的观点营造一份毋庸置疑的气氛,“你是城市执行官,城外什么样你最清楚。真相只会让所有人都去面对你曾经的生活,也就是说,你为这座城市的付出,将一文不值。”
我不需要说太多,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:大城市内的居民平均寿命能达到135岁,而非城市的幸存者,只有75岁。
姚渊忽然沉默了。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他想了很久,久到我准备自己去解茶几底下的暗格,再拿走自己的装备。
他终于说话了:“第二世界,是假的?”
我暂时扔下拿装备的冲动,认真而近乎叹息似的回答他:“组织所认为的第二世界,是假的。”
姚渊听完我的定义,什么都没说,起身打开了暗格,把装备递给我,自己拿出底下的枪装备好。
这是信了还是没信?我没有否认“第二世界”的存在,姚渊想要的真相还没全捅出来呢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我直觉到一丝不妙,拉着他的手腕,迫使他回答我,“我之前就很奇怪,你为什么要暴露向我家庭住址?这跟向管理局自投罗网没区别。”
姚渊没有甩开我的手,语气里有我熟悉和不熟悉的部分:“你觉得我是变量吗?”
熟悉的台词,但姚渊不会监听我的对话,否则不至于放个几百万的“烟花”。思考片刻,我还是放手,戴上腰包,看着他空手上楼。
姚瑎跟着姚渊下楼,开开心心地准备出门。
我看着姚渊一脸轻松和略微的不舍,直觉让我背后一阵凉意。虽然不知道姚渊到底要干什么,但是他明显在等我跟上。
刚刚的对话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关系和隐晦的合作关系,各取所需。
姚渊没有在这里加害我的理由。
“不一起出去走走吗?”姚瑎拉着我的手腕,“哥哥说今天有流星,难得一见,姐姐也得跟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