喧嚣的宴席到鸦雀无声只在一刀之内。
陈戈皱着眉看向主子:朝廷命官,说杀就杀了?
屈邵淡然地回了一个眼神:不过是杀给我看的罢。
李承恩是戴士诚干爹,他这波杀鸡儆猴出自谁的授意并不难猜。
戴士诚并没有回头,摆手示意歌姬继续奏乐,绽开笑容,朝屈邵大步走去:“屈将军,是某来迟,实在该罚该罚。”
“无碍。”屈邵脸色未变。死人,战场上多了,也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宦贼,会认为,杀人,方能彰显自己的权柄。
“哪能无碍,让诸位将军久等,某当自罚三杯才是。”
戴士诚施施然落座,与屈邵平席而坐。
照律,屈邵正四品品级,远在监军之上,应是首席,这戴士诚远没有让他等着且与他平席的资格。
好一个畸形的监军制,屈邵心中冷笑。
戴士诚正要举杯,底下的将领纷纷劝阻,趁机表忠心:“不可不可,大人赏光能让我等上摘星楼已是大幸,哪有让大人自罚的道理?”
屈邵不言,只漠然地旁观这一场为他做的大戏。
*
宴会的戏在唱,后台的戏也没有停歇。
这三日除日夜操练外,苏远澄亦靠着人畜无害的面具,大体摸清了乐营的构造。
李妈妈是乐营老鸨,领头羊则是扬州妓院应征送上的姑娘——织柳,自小浸淫风月,千娇百媚。
织柳自诩来自繁华街巷,在整个大昭都是叫得上名的风尘之地。因而自视甚高,意欲攀附大官,一跃升天,早早将目光放到了威名远扬的名将屈邵身上。
只天降好女,面若花月,织柳视她为心头患,多次使绊,却都被躲了过去。
往她舞鞋里放的玻璃渣最后出现在自己的被里,弄断她的琵琶却让她一手古琴艳压,指使人推她下水谁想推到了李妈妈……
织柳想不通,为什么她那么天真愚笨,那么弱不禁风,却那么命好?
织柳并不甘心。
明明飞上枝头的机会离自己这么近。
可想到被送去军营不知生死的姐妹,她只能压下作妖的心。
苏远澄慢腾腾地上着妆,她的节目在群舞之后,只要这期间找一个离开的理由,李妈妈就不易分不出人手跟着她,那就是她逃走的时机。
她可不想被当作商品,流连在男人的床上。
只为附于他人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活。
但这个暂时离开的理由,一定不能是她主观的原因,否则李妈妈可能生疑。织柳,就是她这盘棋的阵眼。
只可惜她的阵眼似乎迟迟不出手呢。
苏远澄的指尖在胭脂上来回打转,耐心等待时机。
所幸,天不负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