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失忆后被戏班救起,便留在戏班中上台唱戏,那日她在西宁王府的唱腔他不是没听人说起过,惊才绝艳,不像是短短两个月能练成的。她之前是练武之人,会唱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失踪之前的她打扮娇媚可人,身着衣物多是粉嫩的花朵儿眼色,如今她打扮清冷,多是乳白、嫩柳绿和浅蓝色。
失踪之前的她,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,如今她被一条鞭子吓得浑身发抖。
她说的话好似句句有理,林长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。
这个女人,她究竟是太会演戏,还是她说的都是真的?
此时,睡梦中的她忽然传来一声呻吟。
林长宴起身看去,见她皱着眉头,左右摇着头,口中含混不清地在解释着什么,他只听清了“我不是”“真的”“怎么办”几个字。
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,她忽然又平静下来,口中喊了一声:“妈妈。”
喊完这一声,她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,在梦里哀哀地哭起来。
“妈妈?”林长宴轻声念着这两个字,只觉得奇怪。
他从未听人这样喊过,或许有人管自己府内的老嬷嬷叫妈妈,可一般也是带着姓氏的,不会直接叫妈妈。
他记在心里,出去催药,顺便让孙洪抽空打听一下哪里的人会有这样的称谓。
孙洪忙得焦头烂额,他一边答应着,一边问道:“王爷,您把谢大人派到哪里去了?”
谢景在的时候,他就不至于一个人忙了。
“他去监管公主府的婚房布置,兼顾公主府的安全,其他人本王放心不下。”林长宴答道。
孙洪听了,双目都快瞪圆了:不是,这就是荣王说的有急事?
他不敢说什么,把药端上来,轻声问:“要不要叫瑶儿和细儿前去伺候?”
林长宴没回答,端着药便回去了。
暮雪烟还在喊着妈妈,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,仿佛整个人都躺在这位“妈妈”的怀抱中。
林长宴从未服侍过人,他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药,吹了吹,待到不烫了,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唇边。
许是闻到了苦味,她又皱起眉头,试图翻身背对林长宴。
林长宴眼疾手快,用手肘压住了她的肩膀,叫她动弹不得。
她又委屈起来,开始喊妈妈,右手在半空中乱抓。
林长宴没法,只得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,用左手抓住她的右手,防止她把药弄撒了。
她马上平静了许多,口中问道:“妈妈?是你吗?”
“是我。”林长宴才一开口,又觉得无地自容——他从没有为了安抚一个人做到这样过。
他左手抓着她的手,手肘压着她的肩,右手伸长了够一勺药来,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口中去。
她终于乖了些,最起码肯安安静静地吃药了。
直到林长宴大半个身子都酸麻了,那碗药才见了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