喂饱了马,两人便动身离去。
天色尚早,他们也不再似昨日那般着急,不疾不徐地往马道走。
因着清晨那场荒诞的梦,章盈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,尽量避免与他相碰,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。
宋长晏看在眼里,放缓了速度问道:“二嫂怎么了?”
章盈犹疑片刻,咬唇低声道:“五弟,你与三弟关系如何?”
“三哥···”宋长晏顿了顿,继续道:“三哥他人也是极好的。”
他的回答在章盈的预料之中。五弟性情和善,上次三弟犯错,他都能不顾一切为他受罪,又怎会说他的不是呢。
她心底虽有所怀疑,可无凭无据之下,也不能就此言语搬弄,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情谊。总归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,她不过是个刚嫁过来的寡嫂,孰轻孰重显而易见。
霎时沉默后,宋长晏开口道:“二嫂为何突然问这个?”
章盈随口道:“三弟年初受了伤,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如何伤的,省的母亲又担心他在外遇事。”
宋长晏道:“他何时伤的?”
他似是并不知情,章盈含糊道:“大抵是除夕过后吧。”
“那我便不知了。父亲不让三哥出门,我想应该不是在外面伤的,不会出什么事。”
“嗯。”章盈打住话头,不再过多追问。
回了马道,宋长晏左右看了一眼,并未打算往上京城走,而是对着慈恩寺的方向问:“这离慈恩寺也不远了,二嫂不如去一趟,不枉走这一遭。”
章盈斟酌少时,点了点头,“只是不知道碧桃他们怎么样了,是不是已经回府了。”
宋长晏道:“谭齐跟在我身边数年,他做事有分寸,就算回府也会派人来这儿的。”
***
慈恩寺位于山脚,是一座百年古刹,常年香火不断。
章盈与宋长晏来得早,拜过菩萨后庙宇中还没多少人。两人刚在庙中用过斋饭,如宋长晏所言,宋府里便派人来接他们了。
碧桃从马车里跳出来,小跑到她身边,“娘子,昨夜你在哪儿歇的?没挨着冻吧?”
“没有。”章盈看了一眼宋长晏,用他们适才在桌上商量的说辞应对:“昨日我们在下雨前赶到了寺里,雨一直没停,就在这儿住了一宿。”
碧桃放下心:“那就好,我瞧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,咱们早些回去吧。”
宋长晏依旧骑马走在前面,章盈带着碧桃乘坐马车。
走到车前,碧桃上下看了一圈懊恼道:“怎么忘记拿脚踏了。”
路途长且不好走,他们这次驾的马车宽大一些,车身高了,章盈身着裙子自然就不方便上去。她正想说不用,便见一名小厮利落地走来跪伏在地上,是想要她直接踩着上车。
尽管从小到大身边总不缺下人,章盈还是不习惯他们这般伺候,她出声道:“起来吧,不必了。”
这车也不算太高,碧桃牵着她上去就成。
那人置若罔闻,脊背伏得更低。碧桃了解娘子的脾性,见状道:“娘子说不必就是不必,你快些起来。”
那人耳根一红,低着头站起立在一旁。
章盈无意扫过他的脸,试探道:“你是叫哑奴?”
那日因为在后厨偷拿药材,险些被赶出府的下人。
哑奴闻言蓦地抬起脸,撞上她的视线后又忙低了下去,胡乱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