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瞥了一眼,指着鸿胪寺客馆的房间道:“哪有那么多豪华大床房给他住?给他安排个标间。”
“可是他的级别是尚书来着。”
“尚书怎么了?我还是尚书呢。人家尚书打仗去了,我陪老头聊了一下午。”
你真是——我真是没得说你了。
那么大一个三品官这么没风度,有情绪归有情绪,不要影响工作啊。
江夏王站在太庙门口批阅公文,一会儿说餐标高了,一菜一汤就可以,不用给他吃肉;一会儿说车标高了,太仆寺的马忙得很,给他批两头骡子换着骑。
我在心里打了个算盘,他对标的不是敌国使臣,他把人家当高级俘虏招待。
江夏王见我还堵着他的去路,问道:“你还有事么?”
“还、还有一件。”我从袖筒中抽出思摩的信交给他,道:“思摩将军不是很明白兵部的部署,托我们问问怎么回事。此前我们的战马都要披甲上阵,这次没有将战马的甲胄送过去,不知是怎么了?”
“你是兵部的吗?”
“属下不是。”
“就这么回答。”
额头上豆大的汗,我久久不敢回话。江夏王道:“你自己去兵部问问为什么不给马披甲,你不是有同窗在兵部么?什么都等本王教你,朝廷出那么多米粟养你干什么?”
可是叔玉说军|事|机密,不告诉我啊。
我点头称是:“泥熟还有十天就到,兵部是否有人和属下一起去渭水河接他?”
“人家忙着演沙盘、运粮草,谁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你自己去。”他睨我一眼,道:“怎么,认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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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开始理解江夏王,礼部在兵部面前的心理落差真的很大。
高士廉组织两部开会,问兵部最新杀敌数量、我军战损情况,问礼部谈判时准备几个菜、如果对方和谈态度不好,我们要用什么样的脏话谴责对方。
还准备几个菜,不想吃就都别吃了。
江夏王不愿意礼部就这样弱势下去,在会议中大谈敌方的贪婪:
“蕞尔小国,背信弃义。我们就要大声告诉他们:大唐不会放弃思摩,就如同蜀汉不会放弃荆州。”
叔玉浑身打了个寒战,与我耳语道:“我记得蜀汉放弃荆州了啊。”
我苦笑两声:“你别管他,他昨晚上说要替宴会试酒,喝大了。”
不成想这还没完,散衙前,遗义告诉我东宫有请。
“你好好沐浴,换一身常朝穿的好衣裳,别扎幞头,戴冠。再将你近期的工作详细写下来,权当做给右仆射汇报那样,可不要马虎。”
“啊,见太子?”
“不是见太子,见我们东宫的少詹事。”
少詹事而已,又不是詹事,哪来这么多弯弯绕?正儿八经的太子詹事于志宁都没什么排场。
遗义似乎认为这是个重要的召见,很为我激动,“于侍郎做不了殿下的主,殿下什么都听少詹事的。你见了他,比见着殿下还要要紧呢。”
“凭什么呀?殿下欠他钱还是教他救过性命?”
遗义想了想,道:“果真是救过性命的。武德九年在秦王府,玄武门那一日,杜少詹替殿下挡过一箭。”
嗳?我愣愣地问:“姓杜的?”
“对。莱国公杜如晦的二儿子,城阳公主未来的驸马都尉,杜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