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圈一圈拆到最后,只剩下纱布。
纱布紧紧包裹着受伤的皮肉,还是昨晚的模样,没有新鲜的血液渗出。
舒晨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。
对面冷不丁道:“发现没流血,松了口气是吗?”
舒晨一怔,没来得及反应,手已经被应寒之钳住,用力按向了自己左边的胸口。
应寒之是用受伤的手抓住他的手的。隔着厚厚的纱布,依然能感受到皮肉的灼热。
鲜红的液体顺着纱布迅速向外洇,仿佛手背上绽开了大朵鲜红的玫瑰。
舒晨惊叫起来。
应寒之感觉不到疼痛似的,看到他惊慌,反而微笑起来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麻烦,”他按着他的手,强迫他感受自己的心跳,“它不像手,不会撕裂,不会流血给人看。可是它好疼啊,疼了好多好多年。”
“你要帮我解决麻烦是吗,”他耳语似地道,“可是你不肯爱我,也不肯记得我,只会在愧疚的时候施舍给我那一点点怜悯——谁稀罕?”
舒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
应寒之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红了,一滴透明的泪顺着脸颊滑落,无声地没入他毫无血色的嘴唇。
舒晨慌忙要给他擦眼泪,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找到抽纸,只好伸出手去,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给他拭泪。
“我当时也太小了,青春期的事我很多都记忆模糊,我现在连我初中班主任的名字都记不得了。当时爸妈怕我再随便往家里捡人,严禁我再提起这件事……”他笨拙地解释,“后来姚蕴雪和我一说,我就都想起来了。”
那双漂亮的压抑的黑眼睛,眼泪一汪一汪地往外冒,舒晨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“你,你别哭,”舒晨哄小孩似地抚摸他的脸,“以后肯定不会忘了,我发誓。”
“我难受,”应寒之松开他的手,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,“……可以安慰一下我吗,小晨哥哥。”
舒晨一听他这样叫,心软得一塌糊涂,自然是没什么不能答应的。
他犹豫了一下,伸出双臂,想着抱抱他。
但两人都坐着,他的骨架比应寒之小,肩膀也比应寒之低一些。
伸出双臂去,环抱住应寒之的腰,看起来不像是安慰,反倒像是在投怀送抱,缩到人家怀里去了。
舒晨尴尬了一瞬,拍拍应寒之的后背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
安慰完,缩回身体,应寒之却在这一刹正好侧过脸,似乎想和他说什么。
舒晨的嘴唇,就这么正好擦过了他的脸颊。
一个温热干燥,一个潮湿冰凉。
应寒之身形一顿。
舒晨有些窘,正想说什么,应寒之的左手忽然伸到他的颈后,鹰爪般地钳住。
舒晨愕然。
他被重重地揽住脖子,被迫向前倾,离应寒之的脸越来越近。
下意识挣扎,想到应寒之的手,又不敢动了。
离得越近,应寒之的脸越冷静,他也越惊慌。
他能闻到颈后新鲜的铁锈味,快速渗出的液体顺着脖颈向下流,湿润的,粘稠的——来自应寒之的左手。
刚才按向胸口时就已经裂了一次,现在被迫再次裂开,像是要彻底撕破所有面具的假象。
应寒之掐着他的后颈,垂眼望着他,目光冷得像冬至湖面的雪。
他毫无预兆地一拉,冰凉的嘴唇紧紧地贴住他的。
舌尖长驱直入,卷弄得舒晨全身颤抖起来,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抽骨放了血,大脑一片麻痹。
“你说我们都是你的弟弟,所以,你和其他‘弟弟’也会这样吗,”应寒之笑起来,怜惜似地舔了舔他红肿的嘴唇,道,“勾引小孩子对你做这种事……哥哥,你好坏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