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哪里是在骂张仲民?
这分明是在骂给所有人听,尤其是骂给即將到来的公安听。
这样就可以把他从这场宗族报復中,彻底摘出去。
“七太爷爷……”张仲民跪在地上,被守光和世安死死拉著,发不出更多声音。
七叔公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他,用自己和其他几位族老的命,来换他一个清白无辜。
而九叔公的遗体,就是这场戏最具说服力的背景板。
“七太爷爷……”
可没人问过他要不要这样。
村长想把他绑死在张家村这条船上,他不介意,甚至甘之如飴。
他很高兴和这么多和他血脉相连的兄弟,一起发家,可未来有那么多大好的光景,並不是真的要他们用命来换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呼喝。
“让开,都让开,执行公务。”
人群像潮水般分开。
等到来人能看见院里情形时,茂田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。
他侧过头,用只有守信能看清的幅度,嘴唇无声地动了动。
“扶起来,地上凉。”
仲民身子骨弱,跪久了寒气容易入骨。
守信心领神会,和世雄交换了眼神,將张仲民从地上搀了起来。
宋有福和范围带著另外两名公安,一脸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,当他们看清前院地上坐著的几个老头时,脑瓜子嗡嗡直响。
“怎么回事?”宋有福沉声问道。
“公安同志!公安同志啊。”
“宋哥……”张仲民刚开口,就被守信给堵上嘴了,宋有福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,然后立马又转向了一大妈。
一大妈如同溺水者终於抓住了浮木,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,近乎癲狂地指向七叔公等人。
“是他们,就是这些老杀才,他们……他们把我家老易打得不省人事,牙都打飞了啊,傻柱……对,还有傻柱子,你们看…”
一大妈把用门搭起来的担架让了出来,等公安看过以后,她继续说道。
“还有……还有那边那个老头,他们……他们刚才说也没气儿了!死人了啊,公安同志杀人了啊,真的杀人…”
边上急於送人去医院,又不敢动弹的邻居们,也七嘴八舌地跟上。
“对,公安同志就是他们。”
“傻柱那腿……太惨了,造孽啊,后半辈子可咋办。”
“雨水那丫头才多大点啊,肩膀那窟窿……看著就不行了……”
“一大爷是去劝架的啊,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成那样了。”
“那个老头应该是死透了,你看那几个小的哭成啥样了。”
面对这汹涌如潮指控,七叔公將自己佝僂的身体站得更直了一些。
他越过嘈杂的人群,平静地迎向宋有福审视的眼神。
“长官,人是我们几个老傢伙打的,家也是我们砸的。”
他扭头,目光落在九叔公身上,“那边躺著的是我亲弟弟,是被那个叫傻柱的推倒后,后脑著地摔死的。”
“老同志不用叫长官,叫我同志就可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