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珠阁的残破陈设在此人的裙裾下恍若尘埃,众人凝神注目,连金哲的呻吟都弱了几分。
“疯老头,老不死的,可是你在欺负我家翊儿?”柳如是朱唇轻启,折扇却已收拢,在雕栏上哒哒哒敲出脆响。
扇骨每击一下,空气便凝出一道涟漪,震得风大师袖袍簌簌作响。
风大师狠狠瞪了他一眼,心疼地将千疮百孔的巨锤收起,“老朽是那等恃强凌弱之人?分明是他们先动手寻衅!你们司罚堂偏袒人的手段,倒是愈发精进了!”
阳翊沉默不语,柳如是是他父亲的亲信,他素来不愿倚仗这层关系,免得落得仗势欺人的恶名。
疏雨听到柳如是的声音后,立马拖着鼻青脸肿的金哲从二楼飞奔下来,身后还紧紧跟着破口大骂的诺布。
“柳……柳前辈!”疏雨将金哲如破麻袋般扔在地上,躬身行礼。
柳如是抬眼一看,乐不可支,金哲双眼肿如核桃,显然是被疏雨狠狠揍了一顿。
“哎哟哟,臭小子,下手倒是够黑。”
金哲宛双臂虽被禁锢得生疼,双腿却侥幸未被束缚。
他咬牙蜷身,狼狈弹跃而起,跌跌撞撞躲到诺布身后,衣袍撕裂处渗出斑驳血痕,狼狈不已。
“柳前辈,您可要替我做主!这些人并非善辈,那个诺布和那个金哲……”疏雨有了柳如是这座靠山,腰杆挺得笔直,语调里透出几分得意,连眉梢都染上了轻快。
他唾沫星子横飞,连风大师也未放过,顺口骂了句:“那风老头分明是帮凶一个!”骂完还朝风大师翻了个白眼,满脸不屑。
柳如是斜睨他一眼,“风大师是远近闻名的炼器大师,你小子给我客气点。”
疏雨嬉笑着应下,脸上却依然毫无敬畏之色。
风大师倒似被这声训斥浇熄了怒意,指尖轻弹,一缕青芒游至金哲腕间,枷锁应声而解。
他蹙眉听完前因后果,虽疑心疏雨夸大其词,但阳翊当众砸流珠阁招牌绝非无的放矢。
倘若诺布真的瞒着他私下售卖官印法器,他也难逃失察之责。
思及此,他面色愈发阴沉,两道厉目射向诺布。
诺布心头一颤,额角冷汗沁出。
但他毕竟历经过大风大浪,瞬息便稳住心神,开始舌绽莲花:“柳大人明鉴!风大师的珍品皆登记在册,要么入库封存,要么随仙兵上了战场。那些仿品不过是流珠阁炼器师的练手之作,借大师名号卖个薄利罢了,哪里谈的上是‘私售’?”
他语气铿锵,却难掩指尖微颤。
金哲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,佝偻着偎在了诺布身侧,疼得浑身哆嗦,忙掏出一颗丹药服下。
“你放屁!睁眼说瞎话!”疏雨狠狠啐了一口。
诺布面如玄铁,心知此刻逞口舌之快无用,倒不如借势脱身:“柳大人,司罚堂素来铁面无私,他之言岂能全信?我愿与诸位同去面见城主,当堂对质,是非曲直自有公断!”
“就是就是,有胆的话随我等去城主大人那辩个一二!”金哲附和道,声音里却透着虚张声势的颤抖。
“嘿,你们两个奸商还敢嘴硬!”疏雨怒目圆睁,作势又要扑上前,却被阳翊一把拦住。
阳翊微微侧头,目光如潭水般沉静,望向柳如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