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只被熟果子砸中脑门的懵懂小鹿。
好半晌过去,他才轻声念叨:“竟还是个情种……”
孟殊台收敛神色,“我已明了,这便和公公一道回王府救景明。”
等一下,他理解错了!
“世子叫我来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救姜四娘子!”
乐锦赶忙解释:“虽然有世子帮着,但姜四娘子还是遭了难。她父亲正关着她,预备送去京郊的玉杨庵清修呢——其实就是把她逐出家门。”
“世子想让孟郎君施以援手。只消去托请掉下河的姜家子,让他松口放过堂妹即可。”
乐锦自顾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,孟殊台目光衔住她的急态,忽然莞尔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“你很在意?”
他正如枝上雀般微微偏头,墨色瞳珠蓦然流转,碎银似的熠熠生辉。
什么叫“她很在意”?先不说任务,这种一对有情人遭难的困境,应该是个人都心痒痒想拔刀相助啊。
“九安公公真是劳心,景明这样稚气的事也替他担忧。”
稚气?
乐锦有点不爽。一个少年路见不平的气节和肯与弱势女子站在一处的共情,是在任何时代都特别珍贵的事,怎么能说“稚气”?
未等她开口,孟殊台唤来侍女呈上一个锦缎绣囊。
“景明为人淳真烂漫但也冲动莽撞,公公受太后与平宁王之命出宫陪伴教导他已半月有余,我这个至交好友该替他多谢公公。”
“这香囊中是青州送来欲呈宫中的新鲜桂子,异香扑鼻,经月不散。虽不贵重但算新奇,也作你我初见之礼。”
送人一小袋桂花当礼物?乐锦咂舌,真风雅……
不过也真管用,虽然不及真金白银,可她刚才那微妙的不爽瞬间消失了。
她道谢后接了香囊,“那救人的事……”
孟殊台淡淡一笑,郑重颔首:“我答应,一定去。”
耶!女主有救了。
乐锦欢欢喜喜地把烧得正热的暖炉塞回孟殊台怀里,“多谢孟郎君!”
孟殊台并未计较她的鲁莽,抱着暖炉依旧静静温和,面容上有浅淡的笑。
乐锦的任务是扫平男女主的情路,孟殊台不是她的责任。
但掌心里暖意融融,又握着人家送的见面礼。
救一对恩爱小情侣是救,救一双怨侣免于相恨也是救。
她再朝孟殊台一谢:“郎君真是天下最最仁善宽和的大好人!奴才便愿郎君遇人都是以德报德的好人,不教郎君心寒。”
最后,她故意作了个玩笑:“若以后娶了个镇海夜叉,也能当断则断,及时抽身。”
孟殊台一听便知她在耍嘴,但也没怪罪,只抿嘴一笑,羞怯得仿佛三春桃花。
然而待乐锦一溜烟跑跳离开后,那桃粉之色刹那间消亡,他的目光又落回了灰扑扑的麻雀身上。
指头慢捻,回味着方才翻开麻雀湿透的羽毛,拎住它微微跳动的轻薄皮肉,用针尖挑起纤细的骨头,再刺破,拉抻,一气呵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