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我也不清楚,不过我若爱慕一个人,便觉得那人英勇无敌,周身发着彩光。虽然可能只是个傻愣愣的呆子,我也愿意把心给他。”
虽然那女子品行不好,但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,人家两位又是父母之命定下的,哪里轮得到自己插嘴?
姜璎云抿抿嘴,还是说:
“孟郎君惊为天人,芝兰玉树,乐娘子肯定爱极了你。”
“是这样吗……”孟殊台低声自问。下一刻,他仿佛求知孩童一般,双眼微扩,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着彩光:
“她爱我,心便是我的?”
姜璎云直白点头,“男女都是这样的。”
那双凤目一转,华彩流光,孟殊台仿佛灵台受教,连声谢她,抱酒而去。
马车缓行,竹帘飘打。鸟鸣啾啾,野兔跳奔,树叶繁密成荫,枝上结着青色的小果子,在阳光照耀下油润润发着光。
他揽起长袖,露出小手臂伸到车外,微风掠过指缝,像无形的微凉涟漪,怡人可爱。
姜璎云的话在孟殊台脑海中反复回荡。
乐锦若爱他,他便占有一颗心。
九安死了太久、太远,他该享有新的供果了不是吗?
竹纹马车停在华雁寺外,孟殊台下车,将两小坛酒留给棋声。
“丢掉。”
两个字说的极快极短,至纯的快乐和兴奋催他尽快回去看看那引诱的他饥肠辘辘的“供果”。
然而路过殿与殿之间的小池塘时,孟殊台突然停了步子。
今日他没有束冠,用碧玉簪子半绾着长发,如瀑青丝垂在肩头。俯身以池自照,发丝便滑下来,衬着玉色皮肤,浓艳五官,美如艳鬼。
但偏偏又身着一身墨青长袍,华贵端丽又不失飘逸出尘之感。
池塘中养着几尾秀气的锦鲤,头尾相逐,在朵朵睡莲间嬉戏。有只误游到了孟殊台的倒影处,立刻摆尾转身游走,仿佛见了什么邪物落荒而逃。
孟殊台盯着它莞尔一笑。
人是鬼,皮却是仙。他是个孤坟鬼棺中飘出的幽魂,恰得了一副美艳皮囊,满意极了。
乐锦夸过他好看,可当时他眼里没有她,自然不知道她的种种神态。
但现在他心火燃烧,不想放过乐锦一丝一毫的神态。
孟殊台恍然觉得自己与乐锦对坐,面前正是一张赌桌,赌得是乐锦的心。
他离开小池塘,飘然走向华雁寺更深处。
可原本安详静谧的国寺,此刻飘荡着一种惊慌。人人交头接耳,却又不敢明说,仿佛无声的巨兽蛰伏在暗处。
眉头微微下压,他问:“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啊,孟郎君!”被他拦下的小沙弥六神无主,一个劲擦着额上汗水,“灯……灯殿,着火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