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吴邪更懵了,“定主卓玛的帐篷?什么意思?她在那里?不可能啊!我没看到啊!她就给咱们看了个盘子……”
张起灵又不说话了,只是看着吴邪,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……无奈?
“噗……哈哈哈哈!”旁边的黑瞎子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,他在泥地里笑得前仰后合,泥点乱飞,“定主卓玛的帐篷里!哈哈哈哈哈!哑巴,你是想说他暗示过你了!就在那帐篷里!”
“暗示?”吴邪如遭雷击,彻底崩溃了,他抓狂地揪着自己沾满泥巴的头发,“什么暗示?谁暗示了?暗示什么了?!那个陈文锦?我怎么不知道?!张起灵!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啊!谁能看懂你的眼神暗示啊!啊?!”
吴邪的崩溃呐喊在雨林的夜色中回荡。张起灵看着他抓狂的样子,又看了看笑得快岔气的黑瞎子,默默地低下头,掏出了一小包被泥水浸透、但密封性似乎还不错的压缩饼干,慢条斯理地拆开,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仿佛吴邪的崩溃和黑瞎子的大笑,都与他无关。
解雨臣看着这鸡同鸭讲的一幕,再看看张起灵那副“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没懂”的淡然模样,无奈地揉了揉眉心。跟张起灵沟通,果然需要特殊的解码器。而那个解码器,似乎只有黑瞎子……或者,是张起灵愿意让其理解的人,才能掌握。他看着满身泥泞、兀自吃得专注的张起灵,火光跳跃在他沾满泥点的睫毛上,投下细碎的阴影。这个强大又谜团重重、心思单纯却又难以捉摸的男人,此刻安静吃着压缩饼干的样子,竟透出泥娃娃般的……可爱?解雨臣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形容词惊了一下,随即苦笑着摇摇头。
解连环
吴邪还在为“眼神暗示”抓狂,张起灵依旧淡定地啃着压缩饼干,王胖子试图从泥巴里拯救他的零食,解雨臣强忍着洁癖带来的不适,黑瞎子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起灵吃东西时微微鼓起的腮帮……雨林的夜色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,只有篝火噼啪作响。
然而,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。
一阵极其轻微的、如同枯叶摩擦的窸窣声,从众人身后的密林阴影中传来。声音很轻,但在经历了野鸡脖子的“模仿”事件后,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,瞬间警惕地循声望去。
只见幽暗的树影下,缓缓走出一个人影。
依旧是那身褴褛的、糊满厚重泥浆的衣服,但此刻,她脸上的泥污似乎被刻意清理掉了一部分,露出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——锐利、疲惫。正是之前张起灵追出去的那个“泥人”!
“文……文锦阿姨?!”吴邪失声叫了出来,猛地站起身,身上的泥块簌簌往下掉。
解雨臣也霍然起身,眼神复杂难辨:“陈文锦?”
陈文锦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愕,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,带着一种审视和了然,最后停留在张起灵身上,微微颔首,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。然后,她转向吴邪,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:
“吴邪,时间不多了。”
陈文锦的话语简洁却信息量巨大,如同冰冷的刀锋,一层层剥开迷雾,露出残酷的真相核心。关于西王母国长生实验的可怕本质,关于“它”的存在与干预,关于九门几代人被裹挟其中无法挣脱的命运……还有,关于“吴三省”的惊天秘密。
陈文锦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像惊雷炸响在吴邪和解雨臣的耳边。
吴邪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惨白,踉跄着后退一步,嘴唇哆嗦着: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三叔他……”他脑中一片混乱,无数与“三叔”相处的画面飞速闪过,那些细微的、被他忽略的违和感,此刻如同破碎的玻璃,尖锐地刺痛着他的神经。
解雨臣更是浑身剧震!他死死地盯着陈文锦,又猛地看向吴邪,那双总是带着优雅从容的桃花眼里,此刻充满了震惊、难以置信,他的养父……解连环?!假扮吴三省几十年?!这怎么可能?!
“那……那我真正的三叔呢?”吴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,“他在哪里?!”
陈文锦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,她沉默了一下,才缓缓道:“他藏起来了。为了躲避‘它’的视线,也为了……保护你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投向雨林深处,“他现在很安全,至少比我们在这里安全。”
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吴邪释然,反而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迷茫。藏起来了?安全?那这些年,他究竟在经历什么?他为什么不来见自己?
就在吴邪心神剧震、解雨臣陷入巨大冲击之时,一直负责警戒的潘子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,声音带着激动:“三爷!是……是三爷的信号烟!在那边!”
众人抬头望去,只见在雨林边缘的某个方向,一道醒目的黄色烟雾正袅袅升起,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格外清晰。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!
“是三叔……是解……是‘他’!”吴邪猛地回神,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道烟。无论那人是谁,是解连环还是真正的三叔,至少,那代表着暂时的安全点和线索。
陈文锦也看到了信号烟,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,低声道:“走吧,去汇合。有些事,当面说清楚更好。”
有了明确的目标,众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收拾行装,朝着信号烟的方向快速前进。雨林依旧危机四伏,但归队的急切暂时压过了恐惧。
途中,他们在一处巨大的、仿佛被巨兽碾压过的空地上,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——一条巨大无比的、半透明的、如同巨型塑料薄膜般的蛇蜕!它蜿蜒盘踞,长度和宽度都超出了常理,散发着浓烈的腥气。仅仅是遗留的蜕皮,就足以让人想象其本体的恐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