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怎么了?”向瑾吓得赶紧上前,却擎着双手哪里也不敢碰,“杜老,杜老,您快来看看。”他焦急地呼喊着。
陛下好不容易稳下气喘,埋着头暗自腹诽,真是笑话人遭报应。
杜老院判闻声连跑带颠,鞋都未穿就冲了进来。一番望闻问切,边把脉边数落,最终方才没好气地下结论,“老实养着,这回算你命大。”
老头儿松了一口气,亲自回太医院调整药方,捎带着再取些日前匆匆忙忙未带足的滋补药材。皇帝对外宣称只是感染风寒,一应用药不假人手,无二护送其往返。
向瑾自告奋勇,去小灶房煮粥,将寝殿让给无一交代正事。
成景泽半坐,倚着床榻,伤口虽痛楚不止,但眸色已十分清明。年轻的帝王身体着实强悍,且常年沙场上打滚出来的习性,只要死不了,就当正经人使。
无一站在陛下对面慎重端量半晌,确认道,“这遭,是……过去了吧?”
没头没尾的一句,但他二人心知肚明,无一说的是成景泽之前燥郁之态。每每发作之时,他有些浑噩,无法自控,也听不进劝告。旁人或许不易察觉,但杜老和无一瞧得出来。
成景泽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您,这一遭如此激愤……”无一迟疑,“该不会是……那一桩案子有了结论?”半年多前,向珏重伤不治的消息传来,成景泽郁症复发,造了那间密室。如今,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缘由。
成景泽沉默良久,缓慢抬首,眸芯一点戾色如星火燎原,强行压制的仇恨早晚熯天炽地,他吐字如冰,“……杀亲之仇,必将百倍讨偿。”
无一点了点头,此事容不得他置喙,此刻也不宜火上浇油。他顿了顿,将近日诸般景况事无巨细地禀报陛下。
“多亏世子机警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无一感慨。
成景泽,“皆如你与林远那般不管不顾,大约我也不必醒这一趟。”
无一委屈,“主子您这话说得就不讲究了,我俩既非谋臣,又不是政客,骤然情势所迫挑大梁,简直就是强人所难。”
倒也确实够为难这俩梁山好汉了,成景泽无奈。
无一小声揶揄,“您这皇帝当的,连个心腹智囊也无……”
成景泽无言。
“不对,”无一又想起来,将纸条那事儿说了,“是您在前朝的接应?”
成景泽未否认,便是默认。
无一也不追问,该他知晓的自会知晓。在他看来,成景泽虽非书本上说的那种天生帝王之才,但他心志坚定,要做的事,总有法子做到。
无一埋头蛐蛐,“最关键问题是,您也没个子嗣……”
成景泽冷声,“不会有。”
“怎么就不会……”无一还待争论,成景泽横他一个眼刀。
“对了……”无一转开话头,又把他和杜院判病急乱投医,请向瑾在早膳里投药的事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