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脚踝肿得包子一样,”无一啧了一声,“泰山压顶……谁受得了?”
这是犯了什么不用四个字活不成的病吗?皇帝冷冷地剜了他一眼,无一脊背一凉,蓦地捂上嘴巴。
陛下起身,他也没敢阻拦。
成景泽随手取下搭在桁架上的袍子,披在肩上,大踏步推门而去。
这几日,秋老虎发威,早晚凉爽,午间却是酷热难当。向瑾被安置在隔壁厢房,福安正遵医嘱敞开门窗通风换气。
“陛下,陛下万安。”小侍童讶异地请安。
皇帝摆摆手,径直往里走。
早醒半日的小世子正倚在床头喝药,闻声转过头来,慌忙地意欲下地。福安眼疾手快,将向瑾手中的碗接了过去。
成景泽喝止,“莫要乱动。”
向瑾一僵,随后又动了动,下意识将自己扭伤的脚踝往被子里藏。他半垂着眼帘,虽瞧不清楚神色,但整个人透出的紧张与颓丧呼之欲出,根本藏不住。
成景泽走近,大刀阔斧地掀开锦被一角,一手按着向瑾的膝弯,另一只手轻轻触上去,问了一句废话,“疼吗?”
向瑾尚不知该如何作答,陛下接着道,“疼也忍着,男子汉大丈夫,这点伤无足轻重。”
“……”小世子愕然抬首,陛下是真会安慰人啊。他眼见这人连脑袋上的包扎也拆除了,果然是不拿死不了的伤口当回事……
向瑾自打苏醒之后,满腹心事充塞在胸腔,淤塞窒闷,此刻好似突然被人强势地凿了个口子出来,郁结未解,但至少续上了几口新鲜的气息来。
“嗯。”小世子乖乖地应了一声。
陛下清楚少年在纠结什么,他大喇喇道,“意外而已,比起无一他们小时候给我惹出的祸事来,不值一提。”
“阿嚏。”门外的暗卫打了个打喷嚏,顺手敲了敲门,“杜院判让我送药过来。”
福安瞅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碗,“不是刚喝过?”
无一递过去,“陛下的。”
成景泽顺手接过,豪迈地一口干了下去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在饮酒。
向瑾眼巴巴地凝着无一,陛下也甩过来一个“你赶紧编”的眼神。
无一无奈地搓了搓鼻尖,“那个,我还好吧,主要是小十……”他眼前一亮,主子记性不好,他可不用现编,无十儿时闯出的祸事,简直信手拈来,“刚捡他回来那阵子,天天晚上嚎哭,害得我们半夜三更轮流起来哄,主子的头疾便是那时落下的。后来,混熟了,倒是不再哭得人心烦意乱,可架不住三天两头惹祸,有一回偷溜上山偷果子迷路了,遇到黑熊,要不是主子赶去的及时,早让那熊瞎子当了点心。对了,”他一个劲朝陛下使眼色,“当时主子的胳膊被熊掌剐下一层肉来,那瘢痕还在呢。”
陛下轻描淡写地撩了一下袖子,轻飘飘道,“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