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波澜不动,“朕自是没有将军了解其秉性,若是你确认无望,那朕也可娇养之。”
林远张了张口,一时有些语塞。“臣……”他一咬牙,“臣考虑不周,僭越失礼,请陛下责罚。”
“罚俸三月,下不为例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入夜,皇帝回到寝宫。他多年从军,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,亲卫与太监跟到内殿之外,自动止步。
殿内,一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悄无声息细地等在小书房中。
“殿下,您太惯着那姓林的了。”暗卫首领无一抱怨。
成景泽脱下外袍,横他一眼,“你也没规矩到哪里去。”
无一单膝跪地,“向家的孩子,您怎么会不护着?不过见他过于怯懦,想磨些血性出来罢了。”其实向瑾就算不进宫,陛下也一定会想办法保住荣国公府里的哪怕一草一木。可惜,有的人要么是太急功近利了些,要么就是目光短浅,不过也难怪,莫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心里没底,大部分朝臣,包括天子近臣,也并不信任过往那些情分重量几何。
归根结底,他们不了解当朝帝王。在众人眼中,一个六亲不认、暴戾、寡言……的九五之尊,谈何故旧不弃。
成景泽默然,不置可否。
无一不平,“恕臣多嘴,他们就是仗着您对已故世子爷的追念,得寸进尺。”
帝王走过来,一脚踢在他屁股上,冷声道:“出去。”
无一一瘸一拐,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。
帝王行至窗边,推开窗扇,任由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,久久静立。
“禀太后,陛下今日寅时晨起,卯时早朝,之后一直与内阁大人们商议政事。午膳晚膳皆传在养心殿,戌时回到寝殿休憩。”内务府大太监例行汇报。
“唉!”端坐高位的刘太后轻轻一叹,“皇帝日日宵衣旰食,即便年轻体健,也是吃不消的,你们要多照应着些。”
“谨遵太后懿旨,有您挂念看顾,陛下定然洪福齐天,百病不侵。”大太监俯地叩首。
“可不是嘛,”太后身边贴身的李嬷嬷拿腔拿调,“太后镇日里忧思,皆是替陛下操心,汪公公可得体谅太后苦心,时时刻刻叮嘱陛下身边侍候的一干奴才才是。”
“嬷嬷放心,宫里宫外谁人不知太后慈爱。”
“今日无有他事?”
“哦,对了。陛下本该早些歇息,议事后禁军统领林远求见,又耽搁了些工夫。”
李嬷嬷不咸不淡,“林将军向来耿直,还是那套军中作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