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便到这里吧。”陛下觑着红着眸子跟小兔子似的,仍孜孜不倦的少年,勒令至此。
向瑾心有不甘,磨磨蹭蹭,“明日……或是日后陛下有闲,臣可否……”
成景泽失笑,“自然。”
得了承诺,向瑾方才心满意足。此前,他做梦也未曾料到,自己居然有与成景泽相谈甚欢的一日。
踏出房门,他扫了一眼旁边门扇上的铜锁,踟蹰一瞬,到底咽下不合时宜的探问。
他以为,阖该循序渐进,来日方长。
然而,命运向来猝不及防,凡事大多事与愿违。
次日夜里,他忍不住再次夜探雪庐,却只撞上血流成河。
“世子。”刘霄声音沉了下来,授课数月至今,头一遭对向瑾微微冷脸。
“向瑾轻慢,请先生责罚。”小世子在今日屡次走神之后,主动地取下书房一旁本作摆设之用的戒尺,恭恭敬敬地递给刘霄,然后乖乖翻过两只手掌等着挨罚。
刘霄瞥他一眼,气笑了,象征性地敲了两下,“今日课毕,下不为例。”
向瑾下意识攥了攥掌心,“谢先生大量。”
刘霄将戒尺随意地扔在桌案上,温和地问道,“世子可是遇到难处?”
今早,他在陛下的吃食中,拌了药粉。成景泽如常接过,一点也未生疑。至此,孩子心中如吊着一把火,门外一点点风吹草动,足以令其心惊肉跳。
“学生心中有惑,”他斟酌再三,模糊道,“若有一事,明知违背对方本愿,但自己却自作主张……此种行为,可恶否?”
刘霄闻言,认真思索片刻,淡笑道,“世子此问,甚难一言以蔽之。此一事可大可小,可利国利民,可宜家宜室……而双方意愿,或错或对或无错无对或一叶障目,皆无定论。”
向瑾的小脸更皱了。
刘霄瞧着可爱,纵容地多宽慰了一句,“在下以为,万事万物但求无愧于心,世子心性至纯至善,凭本心行事,不必过多犹疑。”
向瑾郑重地点了点头,“多谢先生。”
他心下稍定,但到底少年心思,做不到八风不动。况且,孩子长这么大,头一次做亏心事,之前连算计别人也是以自身缺憾为饵,说是做贼心虚,亦不为过。
“少爷,出了何事,您这一晚上怎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?”晚膳时,福安狐疑地问道。
“哪有?”向瑾嘴硬,“我这不老老实实坐着的吗?”
福安往外瞄了一眼,“心都飞了。”
“……”向瑾憋气,无力反驳。
“陛下……回宫了吗?”他明知故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