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世子,”无一难以启齿,“要不……算了吧。”
“算了?”向瑾冷笑,“凭什么?”
无一垂着脑袋,“人,人死债消。”
向瑾疯得很平静,“死要见尸。”
“那崖下是湍急的流水……人栽下去,又冲……”他急速地吞咽,“我们就差将溪水抽干,淤泥翻过来了。没有就是没有,尸骨无存,去哪里寻?”
向瑾盯着他许久,冷淡地吐字,“黄泉碧落,寻到哪算哪。”
于是,无一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了。
眼瞅着除夕将至,这一年又要过去。官员休沐,宫中筹备着年节,向瑾依旧忙碌,从早到晚闷在书房里,也不知写些什么。
“向瑾。”小太子喊他。最开始,他一直称呼其为世子,可太子与世子君臣有别,他又做不到将其看做臣子。向瑾倒是不在乎,可成昱别扭。一来二去,私下里便各自直呼其名,意外地和谐舒坦。
“你写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,”向瑾随意回着,“你以后要是有何疑难,可以随手翻一番,不一定用得上。”
成昱,“你要走吗?”
向瑾,“嗯。”
成昱,“还回来吗?”
向瑾放下笔,睨他,“你小子不会反悔吧?”
成昱摇了摇头,小大人一般,“你放心。”
向瑾又低下头,朝夕相对的小狗尚且舍不下,何况活生生的人。但他也只是略顿了顿,“留下福安陪你。”
太子退出去,替他带上房门,与院中的无一丧气地大眼瞪小眼。腊月最后这几日里,世子的尾巴又多了一条。
还不待他二人咂摸出向瑾的动向,杜院判先一步前来“告老还乡。”
“您要回去?”向瑾重复了一句。
“落叶归根,”老院判郑重一揖,“有负世子爱重,吾心有愧。”
向瑾,“哪里话。”
杜院判,“幸得李述、庞伦两位太医孺子可教,青出于蓝,往后世子或是太子微恙,可保周全。”
向瑾意味不明地,“那若是,病入膏肓呢?”
老院判一愕。
“玩笑罢了。”向瑾起身将人扶起,“多年承蒙院判照料,大恩难言谢。此去千里,万望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