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间,杜院判来送过药,荣国公夫人前来探望……谢太傅在雪庐门外绕了两圈,世子皆当不知。
直到陛下身边那位暗卫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,世子手指动了动,缓缓睁开眼。两人对视一刹,刚刚燃起的眸光又暗淡了下去。
“人是还未寻到,”无一大口地喘息,“可也非是全无好消息。”
向瑾眸色无有起伏。
无一抿了抿干裂的唇瓣,“匕首上的毒是芙兰交予林远妻子的,但她给无六留了一张字条。毒性虽烈,不至殒命。”
向瑾有些恍惚,“知道了。”
午膳过后,向瑾主动走出雪庐,谢太傅带着清洗过后余下的三位阁老等候已久,四人如蒙大赦。
养心殿中,老太傅就差声泪俱下,“世子明鉴,国不可一日无君……”
“有的。”向瑾打断。
“什么?”
世子反问,“谁说大晟无君?”
谢居玄一凛,“老臣罪该万死,可眼下……世子总要有个决断。”他眼巴巴地又将那两道圣旨递了过去,颤巍巍的几个阁老喋喋不休,软硬兼施。
向瑾接过,从怀中掏出雪庐中带出的火折子,猝不及防地点燃。
“世子!”谢太傅扑了上来,向瑾躲了。阁老们再要拦,刘壤上前一步,挡下了。
手中物件燃烧过半,向瑾随手撇了。
他朝身后护在崔嫣旁侧的成昱指了指,“陛下有旨,册立成昱为太子。”
“这……”谢太傅咬着后槽牙,“遵旨。”
“世子,您……”阁老不死心,比起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子,荣国公世子是更妥帖的人选。
向瑾笃定,“吾匡扶太子,为期三载。”三年,他就只等三年。
阁老还待再议,崔嫣带着太子交到谢太傅手上,刘壤则一夫当关,隔开纷纷扰扰。
向瑾转身向外走,谢居玄从缝隙中窥到世子背影,他恨不能戳瞎自己这双昏花老眼,他过往是如何看出世子与陛下性情相悖的,这不妥妥的一个模子吗?
悠悠三载,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足够发生很多事,也足矣将一切期望消磨殆尽。
太子聪颖过人,不骄不躁。度过最初忐忑不安的小半年,渐渐显露出卓尔不群的天分来。以谢太傅为首的几位阁老也老怀甚慰地闭上嘴巴,甚至暗自庆幸陛下的眼光来。
荣国公世子继火烧圣旨之后,一系列不按套路出牌的操作,虽稳定了局面,但也着实令人大跌眼镜。过往真是被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孔骗了,妥妥的披着羊皮的狼。
他一意孤行地立太子,只以世子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地监国,对外坚称陛下在别苑休养,谁提上一句,立马翻脸,轻则仗责,重则下狱,绝不手软。雷霆手段,比之十年前的成景泽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而当初内忧外患,新帝尚有顾忌,而此番,手握飞鹰军及两大京营兵力在手,世子自有说一不二的底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