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”刘氏震惊了,这异族女子怎地如此没脸没皮,“口说无凭。”
都兰失笑,“那我适才所讲,难道便不是空口白牙了?”
刘氏被她堵得气结。
都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,抬手向四周扬了扬,“此乃吾当年留下信物,陛下在军中随身携带,不少人见过,证据可查。此乃乌蒙本家传世之物,族谱典籍中皆有记载,一验便知。”她挑眉讽刺,“这才叫铁证如山,请太后明鉴。”
与此同时,北凌使团中亦有一人踱步而出,正是之前乔装混入北凌乐师队伍的无十。
“巧了,我这里也有北陵王亲笔书信一封,”无十扬手,“十年前,大晟与北凌一战,太后与刘氏康王通敌卖国,协助北凌刺客偷袭,以致先荣国公重伤不治。”
刘氏始料未及,谢居玄主动接过匕首与书信,“太后为奸人所蒙蔽,请先行回宫。”
“谁敢动我!”刘氏大喝一声,禁军副统领踟蹰未动。
兀地,一人一马狂奔而至,冲到刘氏身后窃窃私语两句,刘氏一个踉跄,差点儿仰面倒地。趁此良机,谢太傅朝陛下点头示意,无一缴了禁军副统领的械,一半禁军群龙无首,不敢造次。另一边站在林远身后,此间形势,已成定……
兀地,“噗嗤”一声轻响,成景泽侧首,站在他身边最近位置的林远手持利刃,捅在他腰侧。
陛下未言,大口大口的乌血先一步喷出。
林远本来紧绷着的面色猛地一骇,他只是为了控制局面而已,并未伤及要害,亦未在匕首上下此剧毒。
大晟的婚俗繁琐且冗长,向瑾卯时出发,绕城一周,前往瑞亲王府迎亲。路上,他与皇城祭祀的车马各奔东西,无有交集。
到了瑞亲王府,世子给够了亲家体面,志得意满的继任王爷耍足了长辈的威风,在宗亲面前一口一个“贤婿”地喊着,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嘴脸磕碜。在坐哪一个不清楚,他是如何苛待侄女的?
向瑾心里急得冒火星,对方各种作妖摆谱一应照单全收,终于在繁复的步骤过后,顺利接到了他的新娘。
“哎呦,这是迎亲的队伍吗,怎跑得跟火烧屁股似的?”
“荣国公府急着娶亲急到这个份上?”
“年轻人嘛,猴急,哈哈哈哈。”
回府的车马火急火燎,引来路人一片调侃唏嘘。跟来观礼的娘家亲眷紧赶慢赶刚进门,荣国公府此间已然跨过火盆,三拜礼成,在礼部官员的见证下,正式签下婚书。这是他对郡主的允诺,配合他暗度陈仓演这么长时间,今日过后,瑞亲王府作为太后谋逆的同党,无有退路。而她以荣国公府世子妃的身份,可保性命无虞。
尘埃落定,再无后顾之忧。向瑾与坐在长辈位的崔嫣对视一眼,正准备动身,国公府大门突然被一队人马强势撞开,府内侍卫不是京营卫兵的对手,对峙片刻,便节节后退。
“何人造次?”礼部官员上前呵斥。
一武将大步迎上,“南营统领方羽奉命缉拿嫌犯。”
“方统领,此间乃世子大婚之所,何来嫌犯?”
方羽目光略过礼部官员,与向瑾直直对上,“事关重大,请世子见谅。”
昨日,他奉命出城接应康王,扑了个空,顿时惊出一身冷汗。一夜抽丝剥茧地追查,目标锁定在荣国公府。
向瑾不着痕迹地与崔嫣交换目光,后者缓步后撤,若向瑾无法脱身,就由她挟持康王直奔皇陵那边,胁迫刘氏,助力陛下。无论刘氏手里打出什么牌,不会不顾及康王的性命。算一算时辰,那边祭祀大约已启动,再不出发,便来不及了。
“各位莫动!”方羽大喝一声,“在场诸位大人请原地等待,否则休怪刀剑无情。”
崔嫣停步,给了暗处华楚一个眼神,一会儿若是乱起来,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。
“方统领,”向瑾站了出来,面沉似水,“请问阁下奉了谁的命,拿的何方嫌犯?”
今日若是救不出康王,以刘氏的手腕,自己全家老小必定性命不保,方羽无有退路。
“恕末将冒犯。”他不做无谓辩解,一挥手,大队的人马往里冲,婚事变祸事,府中顿时鸡飞狗跳。
“将军,不好了。”门外把守的心腹跑了进来,“北营的人来了。”
方羽猛然回头,刘壤大喇喇地拎着鹌鹑似的南营副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。若不是顾忌着是日的喜事,他就不单单是卸人胳膊这么小打小闹了。
“刘壤,”方羽手握在剑柄上,“你来作甚?”
刘壤冷笑,“这话该我问你吧,人家好好的婚宴,方统领这是来砸场子的?”
瞬息之间,他的人被北营气场压制,方羽气急败坏,“我奉太后懿旨做事,过了今日……我劝你好自为之。”
刘壤蔑然一哂,“巧了,遵陛下口谕,胆敢在荣国公府造次者,严惩不贷。”
齐刷刷地,南北营兵士纷纷拔刀,针锋相对了这些年,终究免不了一场刀兵相向。
方羽孤注一掷,直奔向瑾而去。刘壤岂容他作乱,持剑相迎。向瑾趁机退至崔嫣身侧,两人在亲卫的护送下,从混乱的战场寻机向外突围,但南营的人得了统领勒令,务必盯死世子,他们一时也难以迅速脱身。好在,方羽是循迹而来,低调行事,并未带太多兵马。而刘壤早有准备,北营兵强马壮,非南营养尊处优的老爷兵可比。
不出一刻钟,胜负已分,刘壤亲手拿下方羽,只差将南营余党尽数缴械。向瑾这边吸引着火力,华楚已带人成功将康王转移出去。